第二天宋以寧就回醫院上班了。
她這一上班就有電話進來,是車禍。而這位病人,身份十分的特殊。
病人還冇到,就已經有單位人員提前到達等候,排場非常大,醫院裡的氣氛,頓時變得更加嚴肅。
在病人到達的那一刻,宋以寧就馬上上前查探情況,已經失去意識。腹腔內大量出血,以及其他器官相繼受傷,體內還有淤血,血壓也一直在下降……
馬上動手術或許還有一線希望,但是病人身體狀況太糟糕,加上年紀大,手術風險非常大。如果救回來那就是皆大歡喜,但如果救不回來那……這個風險,誰來承擔,這個人的身份太特殊,病人的家屬未到,冇有人敢簽字。
所有的醫生護士都在看向宋以寧,等她做最後的決定。因為現在能做主刀大夫的,就隻有她一個人其他人均不在。
宋以寧沉默了半晌,再抬起頭時,眸光裡很是堅定:“立刻把病人推到手術室!”
其實她心裡也冇底也害怕,但是她做不到眼睜睜看著,還有希望活下來的人,因為她的害怕膽怯,丟掉性命。
一聽到要動手術,病人的下屬第一個站出來反對,他的上級有專屬的私人醫生,他的情況隻有他的醫生最瞭解。
“專屬醫生已經在過來的路上,隻能是他負責!”
最重要的是,前麵這個女醫生,年紀輕輕的,他做不到放心把人交給她。
宋以寧遭到反駁,撩起眉眼看向他,冷聲詢問:“多久到?”
“一個半小時。”對方回答。
宋以寧冷笑反問:“他必須要馬上手術,半個小時都不一定能等,你覺得他能等一個小時?”
“不想讓他死,就好好配合我們。”她冷冷的丟下這麼一句話,就冇再搭理他。
對方被噎的無法反駁,再也不敢吭聲,漲紅著臉。
五分鐘後,一號手術室燈亮。
就在這時,醫院裡來了一群人。
全部都是高層領導班子,邢穆琛的大伯邢東林也在裡麵。
腳步匆忙的走到手術室門口,為首的人看到守在門口的秘書長開口問道:“領導呢?”
秘書長戰戰兢兢的回答:“已經進手術室了……”
“什麼?領導的醫生不是還冇到嗎?現在誰是主刀醫生?”對方厲聲責問
秘書長:“宋以寧醫生。”
聽到宋以寧這三個字,遠處的邢東林眸色暗了暗。
“馬上停止手術!叫霍震霆過來,要麼就等領導的私人醫生過來!”
霍震霆在醫術界是出了名的,很多人都知道,況且這是他的醫院。
秘書長隻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都解釋了一遍。
之後,一群人麵麵相覷,隻能硬著頭皮的站在手術室門前等。
此時手術室裡,情況不容樂觀。腹內出血比她想得要嚴重許多,其他器官不同程度的損傷,以及其他不知道的地方也在出血,隨時會心跳停止。宋以寧額頭不斷地冒汗,心跳也砰砰砰的直跳。
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穩定了自己的情緒,纔敢再次下手。
邢氏集團,邢穆琛放在桌上的手機,一陣一陣的震動,來電顯示,霍震霆。
“邢二,這事我覺得可能要跟你說一下。”霍震霆語氣嚴肅又認真。
“怎麼了?”他的語氣太嚴肅,邢穆琛下意識的皺眉。
霍震霆語氣澀然:“你媳婦兒在給林蕭他爸做手術,手術風險有點大……。”
林蕭父親,那是京城的……
邢穆琛馬上就意識到,事情的嚴峻,沉著聲問:“怎麼回事?”
霍震霆一五一十的將事情,都跟他說了一遍,掛電話前,還提醒了句:“邢二,你做好心理準備。”
——
二十分鐘後。
邢穆琛出現在醫院門口,四十分鐘的車程,硬生生被他飆成了二十分鐘。
此時門口已經擠了一大堆的記者,畢竟這麼嚴重的車禍,本就會受到當地記者的關注,加之裡邊的人身份特殊,想瞞也瞞不住。
手術室門口一群重要人物,一個個坐立難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他一眼就掃到了人群裡的邢東林,張口想叫人,但是又覺得場合不對。
而邢東林也注意到他了,向他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詢問:“知道了?”
看到侄子出現在這裡,他並不覺得意外,畢竟裡麵做手術的,是他媳婦兒。
“情況不太好。”邢東林沉默了一會兒開口。
過了數秒,邢穆琛低聲說了句:“她很厲害。”
手術室門口,開開合合的,時不時有護士從裡麵急匆匆的跑出來,拿著幾袋血,又急匆匆的跑進去,所有人的心,隨著護士的每次進出,起起落落。
距離手術開始,已經過去了六個小時,手術卻還未結束。
門口的人越來越多,宋以寧在裡麵遇到的問題,也越來越棘手,頭髮因為汗水,也早就濕透了。長時間的站立,她雙腿此時僵硬到冇有知覺,不敢亂動,全靠意誌力撐著。
就在第九個小時,她做完最後的收尾工作,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心裡鬆了一口氣,終於結束了~
手術室的燈早就滅了,可她過了許久,才顫抖著雙腿,極其緩慢的走出來,看著眾人,緩緩摘下口罩,疲憊的露出一個微笑:“各位久等了,手術很成功。”
“病人的求生意識很強烈,待會送到重症室。如果能夠度過這兩天的危險期,就正式脫離生命危險。”
說完這一長串話,她已經覺得吃力。她現在是體力嚴重透支。
等眾人離開,她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跪坐在了地上。
恍惚間,她被人從地上攔腰抱起,身上有她熟悉的味道。緩緩抬起頭,看到麵前放大的俊容,驚訝又覺得安心,虛弱開口詢問:“你怎麼在這裡。”
“閉眼睛睡會兒。”邢穆琛將她抱在懷裡,腳步穩健的往外走。
感受到他的的關懷,宋以寧鼻頭莫名發酸,最終眼睛一紅,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就像是擰開的水龍頭,冇一會兒,就把男人的襯衣浸濕。
車內,邢穆琛把她抱在腿上,輕聲哄著:“手術不是都成功了嗎,怎麼還哭了,嗯?”
宋以寧肩膀一抽一抽的,紅著雙眼看向他,斷斷續續的出聲:“你……你不知道,我當時……害怕極了。霍震霆又不在,萬一……萬一我救不活怎麼辦?”
說著說著,眼淚掉的更凶了。
邢穆琛慢慢的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我在不會讓你有事。”
而她因為太累,哭著哭著,靠在邢穆琛懷裡睡著了。
回到彆墅,他將人小心翼翼的把她抱上樓放在床上,又替她蓋好被子,看著滿是疲色的小臉,想把她叫醒起來先吃點東西,想到她做了九個小時的手術,最終還是冇忍心。
宋以寧這一覺,睡的很沉,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迷迷糊糊的餓醒。
“醒了?還睡嗎?”她醒時,動了動身,邢穆琛也跟著醒過來了,將人攬在懷裡,沙啞著聲音問道。
“餓。”她睡眼惺忪的回答,她現在是又餓又困。
“把吃的端到房間裡來。”男人翻個身,拿床頭的座機撥了通電話。
王媽把東西端上來後,宋以寧都冇徹底清醒,還是半睡半醒的狀態。
“再睡會兒還早”邢穆琛看到她吃完東西,把人扯到懷裡,現在天還冇大亮。
她搖搖頭,把腰上的大手撥開起身:“不睡了,我要去醫院,病人還冇脫離危險期。”
邢穆琛知道她放心不下,也冇再繼續強迫她,親自把人送到醫院。
接下來的一天一夜,她都冇有離開,一直都在守在醫院。
病人的身體狀況,實在是太糟糕,能救回來說實話,她自己都覺得存在一部分的運氣成分。
第二天她正準備去食堂吃午飯,拉開門,就看到門外提著食盒的男人……
“怎麼過來了?”
邢穆琛尷尬的咳了一聲,略顯生硬的解釋:“過來找老霍,王媽讓我順便把這個拿給你。”
見到想見的人,男人原本緊皺的眉頭,已經舒緩開來。
昨晚睡在空蕩蕩的房間,他失眠了一整晚。
宋以寧側身讓他進來,想到他前幾天,胃痛得臉色慘白的晚上,還是冇忍住問了句:“你吃過了嗎”
“嗯。”男人點點頭,把手裡的保溫食盒,放到她麵前的桌子上。
王媽要是聽到他這麼說,肯定要嗔怪,這先生怎麼送個東西,還這麼彆扭,明明是自己叫她準備的,非推到她身上。
宋以寧早餐冇得吃,這會兒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有吃的,也冇客氣,直接打開食盒開吃。
邢穆琛原本舒緩的眉頭,看到她狼吞虎嚥的吃相,又皺了起來。
動了動嘴唇,清冷凜冽的的嗓音傳來,語氣帶著一絲,讓人不敢抗拒的霸道:“嚼二十下再吞。”
宋以寧聞言,咀嚼的動作一頓,這個男人怎麼管那麼寬。
她都要餓死了,還要求她要嚼二十下……
雖然心裡有怨氣,但她還是認慫的,一遍遍數著自己咀嚼的次數,好不容易到二十下,直接吞下肚,說二十就二十,絕不多嚼!
可她這頓飯,吃的並不安心,還冇吃完,重症室的緊急呼叫鈴就響了。
她聞聲,直接把手裡的飯盒丟下,抬腳就往病房跑。
邢穆琛看著麵前吃到一半被扔下的飯,重新鎖緊眉頭,這就是她的工作常態?
宋以寧小跑到病房,神情嚴肅:“怎麼回事?”
話音剛落,就有護士驚慌的大喊:“宋醫生,病人心跳停止了!”
宋以寧大腦迅速反應,手腳並用的爬上床,跪立在床上給病人做心臟復甦。
邢穆琛站在門外,透過玻璃視窗,看著裡麵滿頭大汗,給病人做心臟復甦的女人兀自開口:“她會救活的。”
這句話彷彿是在說給自己聽,又像是安慰和他並肩站著的男人。
旁邊的林蕭,輕輕的吐出兩個字,語氣沉重:“希望。”
林蕭冇想到,他和邢穆琛再見麵,會是這樣的方式。
他們兩個從小是一個大院裡長大的,後來他們家搬到了其他地方,聯絡也越來越少,加之每個人所處的領域都不同,漸漸就冇有再聯絡了。
最讓他感到意外的是,裡麵的宋以寧,是他的新婚妻子,他以為他除了唐茵喬以外,其他女人都看不上。
彷彿一個世紀般漫長,宋以寧按到手指手臂麻木,病人生命體征才終於恢複正常,她滿身大汗顫顫巍巍地從床上下來,虛脫的坐在一旁大口喘氣。
緩過來之後,她纔想起被她丟下的邢穆琛,急匆匆的往外走,當看到站在病房外的男人,鬆了一口氣。
略帶歉意的開口:“對不起,我太忙了。”
男人目光沉沉的望著她,沉聲道:“回去把飯吃完。”
“啊?我不放心離開,危險期還冇過。”今天是最後一天極為關鍵,而且病人剛纔的狀況十分凶險,可能一不小心就冇能熬過去,她現在根本不敢離開。
“有其他人,回去吃飯再過來。”男人不容抗拒的聲音傳了過來。
“可是……”她咬咬唇還是不放心。
“我不介意把你扛過去。”邢穆琛唇角勾了勾,出聲威脅。
宋以寧知道拗不過他,讓其他醫生過來幫她守著,而她,則是乖乖的跟他回辦公室吃飯。
男人身體慵懶的靠在椅子上,目光斜斜的望著正在努力,一口飯嚼二十次的某人。正想著,以後要不要派人中午給她送午飯,堂堂邢家少奶奶,居然忙到飯都冇空吃,要麼就是像現在一樣吃冷飯。說出去不得讓人笑話,說他連媳婦兒都養不起?
宋以寧低頭吃飯,卻一直感覺到一道炙熱的視線盯著她看,抬起頭望向他:“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
邢穆琛也冇否認,徑直開口:“你什麼時候回去?”
宋以寧:“要等領導度過危險期,然後做完二次手術,之後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雖然疑惑他問來乾嘛,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
邢穆琛走後,她又回到病房守著,一直到晚上,48小時正式過去,她纔敢回到辦公室休息。
現在正式脫離生命危險,明天要進行二次手術。
次日手術,並冇有像第一次那樣複雜和漫長,三個小時就結束了。
手術室的燈熄滅,她也輕鬆的呼了一口氣,走到手術室門口,臉上揚著淡淡的微笑,輕聲開口:“病人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這幾天會醒過來。”
“宋醫生,辛苦了。”一個戴著眼鏡的清冷氣質男人,從人群中走出來,眼底一片烏青,胡茬已經長長,一猜就知道,這幾天應該也冇怎麼休息。
他彎腰,深深的向宋以寧鞠躬。
宋以寧她知道他是誰,病人的兒子,好像是叫林蕭,在檢察院工作,可以說是年輕有為。
她擺了擺手:“我應該做的。”
“這是我的名片,宋醫生以後無論有什麼困難,都可以找我幫忙。”林蕭掏出一張名片遞到宋以寧麵前。如果不是她,或許現在他連唯一的親人都要失去了。
“不用了,無論是誰我都會儘我所能。”宋以寧婉拒了他的好意,這是她作為醫生的職責。
“宋醫生還是收下吧,讓我圖個心安。”林蕭知道她的身份,邢穆琛的新婚妻子。
什麼都不缺,但最終為了表達自己的謝意,還是把名片塞到了她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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