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似乎有神奇的魔力,寥寥幾句話就輕易勾起我心底的戾氣。
鬼使神差的,我撿起地上的刀。
「這一切都能偽造成意外的……」
我把刀對準婆婆,她還冷笑著刺激我:
「你嚇唬我?明天就讓我兒子把你攆出去!」
「快殺了她。要不然你最愛的老公知道你拿刀對著他媽,一定會和你離婚!」
機械音精準拿捏了我的軟肋。
我深吸口氣,持刀一步步向婆婆走去。
正想不管不顧捅下去,抬眼卻看到婆婆的眉眼。
和老公的一模一樣。
這是老公的親生母親,我究竟在乾嘛!
額頭全是細密的冷汗,一陣風吹過,冷得我一激靈。
猛地清醒過來。
我將刀重重扔在地上。
婆婆卻應聲抽搐,臉上那道黑線忽然劈裡啪啦斷開,半張臉掉在地上,發出沉悶聲響。
她剩下的嘴發出直擊心靈的慘叫。
我目瞪口呆看完猝不及防發生的一切。
通體冰涼。
2.
血像噴泉般噴湧而出,空氣中腥味太濃,刺激得我不停乾嘔。
我趕緊哆嗦著撥打120,手機那頭隻傳來陣陣忙音。
臥室的信號向來很好,怎麼會這樣!
顧不上穿鞋,想換個房間繼續叫救護車時,我發現平時一推就開的臥室門,此時無論如何費勁也打不開。
突然刺骨的涼意從腳踝向上蔓延。
是婆婆抓住我。
尖銳的指甲隨著她身體的抽搐,不斷向肉深處摳進,翻搗。
彷彿要生生紮穿我的腳踝。
怎麼甩也甩不開。
我顧不上疼,急得帶哭腔:「媽,快鬆手,我得出去找人救你。」
「快說……是你殺了我。」
婆婆聲音不帶一絲感情,隻機械地重複這句話。
她已經開始說胡話了。
身為外科醫生,我一眼就看出這是傷勢加重的表現,不容樂觀。
我心急如焚時,電話竟意外地打通了。
我輕車熟路:「顱腦重傷患者,請攜帶……」
和平常不同,手機那頭傳來嘈雜無比的電流聲,一下下尖銳地刮蹭耳膜。
好像有人在說話,但聽不清。
「急救中心嗎?我重複一遍……」
「快說……是你殺了我。」
電話那頭忽然清楚傳來這句話。
冇有感情,十分機械。
和婆婆說話的聲調、語氣一模一樣。
實在是太詭異了。
我嚇得把手機摔在地上,正要彎腰去撿。
婆婆原本垂著向地的頭忽然彎折一百八十度,僅剩一半的臉整個與我對視。
血猝不及防地噴了我一臉。
我崩潰了,無法抑製地尖叫。
那半張臉上滲血的半張嘴忽然開始說話,直截了當蓋過我的尖叫聲:
「快說,是你殺了我!」
「快說,是你殺了我!」
「快說……」
聲音越來越急,越來越大,彷彿數萬人在同時高喊。
我捂上耳朵,聲音卻像電鑽般徑直釘進腦子:
「快說……說了就放你走。」
我使勁搖頭,想把它從腦中驅趕:「我冇有,我冇有!」
「哢噠。」
臥室門忽然開了。
腳踝極寒的痛錮也消失了。
我如有大赦,跌跌撞撞跑出去,卻被眼前一幕嚇個半死:
婆婆像平時一樣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嗑瓜子,將瓜子皮吐得滿地毯都是。
完好無損。
3.
「媽……」我結結巴巴,「你一直在客廳?冇去過我臥室?」
婆婆冷哼一聲:「去你臥室乾嘛?拜見歇息的少奶奶嗎?」
「豬睡到這個點都知道起來,偏偏有些人就不知道。」
婆婆冷嘲熱諷得起勁。
換做平時,我一定會辯駁自己剛值了通宵夜班。
此時卻覺得,她比臥室那個鬼魅東西親切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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