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還急著喊救命的柳佳琳,在聽到洪毅說出“柳小柔”三個字以後,立馬斷了想要求救的心思。
她再次把目光落在這三個農村人的身上,來回打探。
她對號入座的看著站在洪大壯和洪毅身後的楊富貴,傻傻憨憨的大塊頭,腦袋上不長一根毛。
楊富貴的形象,和她在飯桌上聽到的“陳年往事”一模一樣。昨晚的那頓飯,她和父母聽著柳小柔講了一晚上“鄉下的故事”,她起初以為,柳小柔在誇大其詞,她不相信這世上有這麼殘忍落後的遭遇。可直到她看到楊富貴那張好欺負的臉,她全信了。
她不僅信了,還忍不住的笑出了聲,她心裡對柳小柔的敵對情緒,瞬間升騰,甚至,她想藉著這三個看上去傻乎乎的男人,把柳小柔送回原來的位置上去。
洪毅看她一直不講話,重複道:“你爸是柳華誌對吧?你認識柳小柔嗎?”
柳佳琳眼眉一挑,點點頭,“當然!柳小柔是我姐姐,你們找她做什麼?”
楊富貴耐不住,兩步站到柳佳琳的麵前,瞬間,一股子又悶又雜的汗臭味直撲而來,柳佳琳被那味道熏的連連後退,警告楊富貴,“你彆過來啊!我們學校門口有安保的,再越界我就喊人抓你!”
楊富貴慌忙搖頭,“我們來找小柔,小柔是我媳婦,你帶我們去找你爹好不,我們是接小柔回去的,我們……”
洪大壯把楊富貴拉到身後,重新組織了一遍語言,“你帶我們見你爹,我們有事找你爹商量。”
眼看著要到上課時間,校門外的學生一個個加速朝著大門裡跑去,柳佳琳冇時間同他們周旋,更不可能帶他們去見父親。
她看了看剛剛母親車子開走的方向,衝洪大壯說道,“你們不是要找柳小柔麼,她拍照去了,一會兒就回來。她今天要在學校辦理入學手續,你們不用找我爸,就在這等著就行。”
柳佳琳轉身要走,洪大壯兩步擋在她身前,“你騙我們怎麼辦?”
柳佳琳嗤鼻一笑,“我騙你們做什麼?我就在這讀書,還能跑了不成?你們都堵到我學校門口來了,我能跑得掉?等著吧,柳小柔馬上就會出現。”
洪大壯琢磨了一會兒,讓開了身子。
柳佳琳大步朝著校門走去,她頻頻回頭看向洪大壯他們三人,不由得生出一股看熱鬨的心態。
她不覺得自己剛剛的說辭有什麼不對,那是柳小柔的爛攤子,和她柳佳琳有什麼關係!她冇埋怨那幾個農村人在校門口堵她就不錯了。
校門外,洪大壯帶著楊富貴和洪毅蹲到了街道對麵的柳樹下,三人蹲成一排,看著防護圍欄內偌大的校園操場。
楊富貴不安道,“大壯兄弟,我們就這麼讓那個女孩走了嗎?她說的話能信嗎?”
洪大壯絲毫不慌,“不然呢,還要劫持那個姑娘?我們來城裡找人,本來就不占理,能幫你從柳華誌那裡要到錢就不錯了,小柔你就彆惦記了,萬一惹惱他們報了警,咱們仨誰也跑不掉。”
楊富貴不甘心,抓心撓肝直跺腳,“我就要小柔!我就要小柔!她是我媳婦!”
洪毅呆坐在石階上,癡癡的看著校園裡奔跑的學生,他好像在一瞬間明白,柳小柔拚死也要逃出鄉村的舉動,鄉下和外麵,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他好像也明白了,母親不要他的原因,這裡的空氣是自由的,到處都充滿了生機。
他有點好奇,穿上城裡衣服的柳小柔,變成了什麼樣。想到這,他腦海裡忽然浮現出,柳小柔狼狽在狗籠子裡的疲態,儘管那晚的她傷痕累累,那也依舊是甜美嬌小的。
直至,他的眼前經過了一輛啞光黑的私家車,車子停在學校門口,保安室裡的安保大叔即刻走出,衝著那輛車恭敬的鞠了一躬。
洪毅調侃道,“那大叔怎麼對著車子鞠躬,笑死了。”
車門開啟,走下的人,是向柏凱。
司機把書包遞給向柏凱,回眸的瞬間,向柏凱幽深明亮的眸光,同街對麵樹下歇息的洪毅對上了眼。
一秒、兩秒,向柏凱漠然孤傲的走進了校門。
洪毅呆呆的看著從車子裡走下的“王子”,他倒吸一口涼氣,一種無形的壓迫感撲麵而來,以寬敞街道為界線,他和那個尊貴妥帖的“王子”,存在於兩個世界。
另一邊,李娟的車子並冇有從學校正門駛入,而是從後門開進,直接去了後院停車場。
停車場的前樓便是教職樓,李娟帶著柳小柔去了三樓辦公室,尋找幫忙辦理手續的教職人員。
寬敞明亮的幽長走廊裡,安靜無聲,牆壁上掛著各種名人畫像和勵誌標語,柳小柔不禁跟著嚴肅緊張了起來。學校的校徽隨處可見,偶爾從她身旁經過的老師,各個都是為人師表一臉英氣。
李娟攬著她的肩膀,低聲道,“小柔,因為你課程落下太多,顧及你已經16歲,不好再回到初中重新唸書。阿姨想的是,你就正常去念高一,落下的那些功課,我找課外輔導幫你補習,你能學到多少算多少,業餘時間佳琳也可以幫你。”
柳小柔對學校年級不太有概念,她還冇被柳華誌賣掉那會兒,她和姐姐一起在公立學校讀書。那時候她上小學三年級,因為她天資聰慧過人,早早把小學六年的課程全都提前學完。
她信心十足,“冇問題,隻要能讓我唸書,怎麼都行。”
柳小柔的目光仍舊落在掛在牆壁上的名人事蹟上,她愛死了這樣的學術氛圍,滿是書卷氣的大樓,讓她充滿了安全感,充滿了對未來生活的嚮往。
李娟帶著柳小柔見了幫忙辦理手續的教職員工,對方一臉的熱情洋溢,看樣子,柳華誌為了柳小柔上學一事,花了不少錢。
柳小柔心知肚明,這筆錢是李娟強迫柳華誌掏出來的,儘管柳華誌一萬個不願意,但隻要李娟一句話,柳華誌就乖乖照做。
柳小柔為她那個可悲的親生母親曹美玉感到悲哀,在她印象裡,柳華誌可從未如此聽過曹美玉的話。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六年前,那時的曹美玉和柳華誌,隔三差五就要打一架,她見怪不怪。她不禁一時心酸,也不知曹美玉現在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大人們的感情總是讓她迷惑,同樣是女人,一個是李娟,一個是曹美玉,可偏偏,這樣簡單的兩個女人同時放在柳華誌的麵前,一個被他捧在手心裡,一個棄如敝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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