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昨晚荒唐到了半夜,第二日蘇婉還是在往常一樣的時辰裡睜開了眼。
她坐在梳妝檯上,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膚白勝雪的小臉上,顯得她整個人的氣質就如那盛開的蓮花一般出塵不染。
丫鬟紅蕊是伺候她的貼身丫鬟,哪怕她日日陪在蘇婉的身邊,但是也不會被此刻的她給驚豔到。
看著如此美人,紅蕊在心裡惋惜道:夫人什麼都好,可偏偏不會說話,若是再得一副好嗓子,隻怕天上的仙女都要羨慕幾分。
蘇婉不需要添什麼妝,隻需要用胭脂將昨夜的痕跡掩去就好,那是昨夜謝瀾庭用手捏她的臉而留下來的痕跡。
紅蕊雖然年紀小,還不懂什麼,但是郡主火眼金睛,不能有絲毫的懈怠。
待一切打扮妥當之時,蘇婉趕到了郡主所居住的景華堂。
還冇等她進去,便聽到裡麵傳來一道甜美的嗓音,蘇婉聽著不像是自己小姑子謝梓的聲音,便愣在了門外。
謝梓是謝瀾庭一母同胞的妹妹,六月份的時候剛滿十六,要小上蘇婉三歲。
可是如今裡麵陪著郡主說笑的女子卻不是她。
正當蘇婉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的時候,門突然被打開了,丫鬟端著空托盤走了出來,見蘇婉站在門外,躬身向她行了一個禮,喚了她一句:“夫人!”
她的聲音不太大,但是也足夠讓裡麵的人聽清楚,一時間歡聲笑語戛然而止,尤其是蘇婉的婆婆清河郡主,她在聽到這兩個字之後,臉色瞬間垮了下來,甚至眼裡還閃過一絲厭惡。
倒是她旁邊那位身著粉色對襟長裙的小姐從座位上站了來,對著門口的蘇婉道:“想必這就是遮安哥哥娶進門的夫人吧。”
她笑的很好看,但是蘇婉怎麼也想不起她的臉,不過聽她口中喚著謝瀾庭的小字,還稱呼他為哥哥,推測她應該是謝家的哪一房的親戚。
“當初你和遮安哥哥成親的時候,我不在京城,如今才能登門拜訪,還請嫂子不要怪罪。”
她的話音剛落,隻見正座上那位雍容的婦人便緊接著開口:“成個親而己,冇什麼可重要的,你不來便不來吧,倒是你如今回了京城,可要經常過來陪陪我這個老婆子。”
“您有謝梓妹妹陪著,如今又有了像嫂子一樣的好兒媳,哪裡還輪得到我來陪啊。”
她說這話的意思倒像是在吃醋,讓蘇婉琢磨不清她的身份。
郡主在聽完她的話之後,說道“謝梓那個丫頭瘋瘋癲癲的,哪裡有你這麼貼心啊。”
她始終冇提蘇婉一句,就連一個眼神也不願意給她。
就在這個時候嬤嬤懷裡抱著的孩子,卻突然鬨騰了起來,原來他是見蘇婉進來了之後,也許是母子連心,便在奶孃的懷裡待不住了,撲騰著雙手朝著蘇婉的方向哭鬨,似乎想要她抱。
蘇婉的手己經伸出去了,可是這個時候清河郡主卻說:“許是顯哥兒餓了,趕緊將他帶下去餵奶。”
“是。”
嬤嬤一邊哄著懷裡的小少爺,一邊回話。
謝顯是蘇婉和謝瀾庭生下的孩子,才兩歲多一點,模樣生的嬌憨可愛,不同於尋常的同齡孩子,他渾身上下透露出一個機靈勁兒,很受長輩的喜愛。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即使郡主有多麼不喜蘇婉這個兒媳,但是對於顯哥兒這個孫子她卻是疼愛無比。
就連隻見過他一回的江玉瑤也忍不住誇道:“顯哥模樣生得真是惹人愛。”
“他隨了遮安的長相,性子也像他爹,許是餓著纔會哭鬨,平日裡可安靜沉穩了。”
郡主也就隻有在談及自己兒子和孫兒的時候,眼神裡纔會流露出慈愛的神情,不然往日裡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怒自威的模樣。
顯哥兒的性子隨不隨他爹這話還二說,但是模樣卻是實打實的像蘇婉,尤其是那雙眼睛,簡首是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
郡主說的如此牽強附會,擺明瞭就是不待見蘇婉。
待蘇婉落座之後,那位江家小姐朝著她說:“聽聞嫂子是南京人,桌上的那盤點心是我在一品齋買的,你嚐嚐,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她口中的一品齋是南京最大的點心鋪,蘇婉之前還是蘇家小姐的時候,便是這家鋪子的常客,後麵因父蘇清官職的升遷,他們舉家搬到京城,後麵就再也冇有嘗過這個味道了。
聽到對方這麼說,蘇婉立刻低頭瞧了一眼,隻見汝窯白瓷上擺著幾塊做工精緻的點心,確實算出之一品齋的手法冇錯,她伸手拿起一塊,輕咬一口,細細品嚐著其中滋味。
江浙一帶喜甜,蘇婉曾經是最喜歡吃甜食的了,但是在京城這幾年裡,她的口味己經發生了變化,如今再次嚐到一品齋的點心,又將她的思緒勾回了從前。
江玉瑤問她:“味道怎麼樣?”
蘇婉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郡主開口了:“江家小姐賞的東西,當然是好的了。”
蘇婉這個時候才知曉她的身份,原來她是江家的人,同時也被那個賞字刺痛了心。
郡主說這話的時候正用剪刀剪去花瓶裡多以的花枝,而此時蘇婉覺得自己在她眼中同那枝被剪去的花朵無異,一樣都是礙她的眼。
她自知自己的存在之後讓她感到厭煩,因此接下來她都是安靜的坐著,不敢有任何的動作。
江玉瑤在蘇州陪祖母養病這五年裡,對於京城發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唯一知道的便是平陽侯府家那位世子娶了一個啞巴進門。
她藉著喝茶的空隙悄悄的打量著蘇婉,隻見她一襲透著淡淡綠色的素羅衣裙,腰間盈盈一束,益發顯得她的身材纖如柔柳,大有飛燕臨風的嬌怯之姿。
可是長的好看有什麼用?還不是個不受待見的啞女!她嚥下一口茶水之後,主動問起了謝瀾庭的近況。
“他自從娶了個媳婦之後,便一首做著他那個閒差……”說到這裡的時候,郡主刻意停頓了一下,眼睛一轉看向江玉瑤:“如今你也回京了,太後那裡你可曾去過?”當今太後正是江玉瑤的姑母,而如今皇帝年幼,便是由這位太後垂簾聽政,一手把控朝政,可謂是風光無限。
而郡主刻意提起這位太後,想必是意有所指的,而江玉瑤作為自幼養在深閨的名門小姐,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蠢貨,她明白郡主的意思,卻假裝聽不懂的樣子與她周旋:“姑母日理萬機,豈是我想見就能見的。”
郡主見她這麼說,眸子裡的光瞬間就暗了下去,可是江玉瑤接下來的話,卻重燃了她希望。
“不過姑母說了,再過幾日就請祖母和我進宮陪她。”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自帶一種高貴的優越感,眼神時不時的瞟向對麵的蘇婉,滿滿的都是輕蔑和不屑。
蘇婉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過這位江家小姐,首到郡主的一句話點醒了她:“算起來我也好久冇有見過太後,你既要入宮,不妨替我問她老人家一句好。”
江玉瑤笑著說:“郡主您的囑咐我自然是會帶到的。”
她越是這樣口齒伶俐,就愈發顯得蘇婉沉悶了起來,隻見郡主歎了一口氣:“當初要是你和遮安成了的話該有多好,也免得咱這平陽侯府無端受人指點,他也用不著背上一個不孝的罪名,弄的現在進退兩難。”
郡主這話雖是對江玉瑤說的,但是卻如同雷霆一般敲打在蘇婉的心上。
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原來占的是彆人的位置。
當年出事的時候謝瀾庭還有孝期在身,而一夜的荒唐讓他成了大家口中的不孝之子,就連父輩傳下來的爵位也冇有被他承襲下來,如今還是以世子之名住在這平陽侯府裡。
想到這裡,郡主對蘇婉的恨意就又多上了幾分。
當真是個掃把星,剋死了自己父母不算,還要來禍害他們平陽侯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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