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棺和黑棺並排放著,魁葵跑到兩棺之間,下意識地往黑棺靠了靠。
伴隨著風聲,散著黑氣的鬼影躥進了王老太的家中,盤旋在兩副蛇棺上空。
一隻頭大如鬥的鬼,露出獠牙,猩紅的舌頭舔著唇,對著魁葵桀桀怪笑,便躥了下來。
常六爺劍眉一擰,喝道:“爾等好大的膽子!”
他亮出本命法寶,長劍在月光下閃著寒冷的光。
他正欲提劍而上,卻被一旁的莽天龍按住了手腕。
莽天龍斜睨了他一眼,冷冷道:“喧賓奪主。”
王老太和魁梓玉也看著那鬼,卻冇有動手。
不是他們不擔心魁葵的安危,而是他們要看看,這蛇棺究竟能否護住魁葵。
魁葵眼看大頭鬼就要朝自己撲來,她緊咬著唇,雙手抱住頭,一聲不吭。
大頭鬼對準魁葵,張開血盆大口。
紅棺之上散出一道煞氣,直接將大頭鬼震開。
而黑棺上的蛇靈卻擰在了一起,化作一隻手,伸向魁葵的後腦勺。
卻在接觸到魁葵的瞬間,其腰間的狐仙尾白光一閃,被震開了,散落在地上,扭動著。
盤旋在空中的鬼怪見到大頭鬼的下場後,依依不捨地看著魁葵,終究緩緩散去。
常懷青望向王老太道:“姨婆的本事,你也看見了,此事你怎麼看?”
王老太還未開口說話,莽天龍打斷道:“入蛇棺的是魁小姐,魁小姐已經做出了選擇。”
“你們可不能因著魁小姐年紀尚輕,便越俎代庖。”
眾人的目光落到魁葵身上,魁葵靠在比她高出許多的黑棺,睡著了,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
顏世安心疼萬分,將女兒抱在了懷裡。
王老太眉頭深鎖,想到紅棺主動護了魁葵。
她行了個禮,回道:“多謝莽家主記掛著我家魁葵,但選棺一事已定,隻能在此告一聲罪了。”
莽天龍麵色微沉,隨即朗聲笑了起來,笑聲之大,震耳欲聾。
“選定的也不一定能用,凡事都有萬一,是吧?常家主?”
常懷青扯了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以作迴應。
莽天龍領著八人抬棺而去。
王老太將常家幾位請到了立堂口的房間。
門一關,她便問道:“六爺,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常懷遠道:“常莽不分家,柳仙家的訊息是共通的。至於莽家為何會抬棺而來,我便不知曉了。”
常懷青思索了片刻,補充道:“莽家應該也是好意,你們莫擔心。”
“雖然他們長得凶了些,說話衝了些,但心是好的。”
“他們不僅驍勇善戰,更擅長醫術。平日裡,不少馬弟請他們出馬醫治病人。應該的確是為了魁葵著想,才趕來的。”
待常家仙離開後,魁梓玉提議魁葵即將到上學的年紀,不如將戶口遷去城裡。
王老太自然希望自家外孫女能接受最好的教育,破天荒地冇有懟魁梓玉。
就這樣,王老太一家也搬到了城裡。
隻是每年七月半,他們舉家都會回到王家村老宅,請蛇棺。
就這樣,一年又一年地過去。
魁葵從三歲的女娃娃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這一年,魁葵參加完高考,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中海大學,年紀十八。
美好的人生本應在這一刻開始,但百鬼之劫卻要來了。
北方一年四季覆蓋著厚厚的雪,但暑假這個稱呼卻是統一的。
七月半前夕,魁葵舉家又回到了王家村老宅。
這幾年,魁葵總是會夢見黑棺。
棺裡有個人一直在喊她的名字,但她始終看不清那人的容貌。
越是看不清,她越想去黑棺中一看究竟。
“爸,我想選黑棺真的不用和姥姥說嗎?姥姥還有常爺爺他們都希望我進紅棺的。我不想他們失望。”魁葵一臉擔憂地問魁梓玉。
魁梓玉笑著反問道:“怎麼?你還不信我?放心吧,不論說或不說,結局不會變的。”
“我看你就是怕姥姥。”
顏世安將魁葵柔軟烏黑的長髮,梳成兩個髮髻,紮上紅色的絲帶,綁成蝴蝶結,又替她整了整新做的石榴紅小襖裙。
紅色,襯得魁葵肌膚雪白,精緻漂亮的麵容更添了幾分喜氣。
顏世安笑著道,“我們家也隻有葵葵不怕姥姥。”眼眶中卻噙滿了淚。
“媽,彆哭,姥姥看見又要說你了。放心吧,我一定能從蛇棺裡出來,活下來。”
魁葵背好顏世安給她準備的雙肩包,裡麵準備了足夠的水和食物。
這一次七月半與以往都不一樣,日月交替間,已經能感受到天地間的陰寒之氣。
所以,為了徹底掩蓋魁葵的氣息,她要在七月十五的零點就進棺。
在蛇棺中整整待滿二十四個小時。
她看了眼手錶,摸了摸腰間的狐尾,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入院中。
子夜,天色很暗,趁的院中的那具黑棺更加陰沉恐怖。
而黑棺的旁邊,便是紅棺。
王老太已在門口多時,見魁葵出來,望著比自己都高的外孫女,眼眶也不由有些酸脹。
她領著魁葵,朝紅色的蛇棺走去。
莽天龍突然出現,攔住了眾人的去路,目光落在魁葵的身上,綠色的眸子不由一亮。
他隨即笑道:“魁小姐,怕是隻能選我莽家的蛇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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