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少頃,沈星河緩緩坐直了身體,將後背倚在後麵的靠背上,略顯虛弱地說道:“所有人都出去,知蘭與葉姑爺留下!”
沈長林聞言,微微一怔,明顯這個結果是他所始料不及的,他本想再爭取一下,但見到沈星河一臉肅穆,不由生生將想要說的話嚥了回去,最後悻悻地與其他人一併離開了。
大長老是最後一個走的,臨走時還不忘恨恨地掃了葉天玄一眼,彷彿對方拿了他什麼蓋世奇珍似的。
待眾人都出去之後,沈星河咳嗽兩聲,道:“葉天玄,我知道你在消失的十年間必是得到了某種奇遇,纔會勇猛精進如此,但我要提醒你,這裡是沈府,你不過是我們招來的上門女婿,你所做的事情都是應該的,不要期盼我會感激你,更不要期盼我會因此對你另眼相看或是感恩戴德!”
“父親!
天哥他對您一向是十分敬重的,你怎麼能……”沈知蘭越說越急,不由有些語塞。
“哼!”
沈星河冷哼一聲,道:“你還覺得冤枉,若非是他,我沈家如何能得罪武雲宗?
今日若非看在他救了我的份上,我是定要將他趕出去的!”
“父親……”沈知蘭還欲辯解,但沈星河已將頭徹底轉過去了,不再去看她。
“知蘭,既然嶽丈大人還在氣頭上,多說也是無益,正所謂日久見人心,我相信總有一天,嶽丈大人會對我另眼相看的。”
葉天玄旋即上前,一把將跪在床邊的沈知蘭抱在了懷中,轉身欲走。
“放肆!
你乾什麼去?
長輩還未說完話,你就直接離去,成何體統?”
此時,沈星河不由得將頭轉了過來。
沈知蘭也覺這樣不好,本想讓葉天玄將自己放下,但葉天玄的態度十分堅定,根本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隻聽他說道:“嶽丈大人,重傷初愈,還是省些力氣,養病要緊!”
話音剛落,隻聽“吱呀”一聲,葉天玄已抱著沈知蘭開門而出了。
葉天玄抱著沈知蘭走了一會兒,不禁引起了許多人的目光,沈知蘭向來臉皮薄,連忙將頭藏在葉天玄的懷中,小聲道:“天哥,你還是把我放下來吧,這樣實在太丟人了。”
“怕什麼?
你我是夫妻,我又不是抱的彆人,光明正大,又何必在意他人眼光。”
葉天玄笑著說道。
“又瞎說!”
葉天玄抱著沈知蘭走了一會兒,最後在沈知蘭的堅持下,還是將其放了下來。
隨後,二人並肩走在石子路上,沈知蘭偷眼看了葉天玄一下,隨即道:“天哥,今天我爹說的那番話隻是氣話,他不是衝你,你切莫放在心上。”
“我明白,我早已忘了。”
葉天玄隨之給沈知蘭報以一個陽光般的微笑。
葉天玄與沈知蘭夫妻這麼多年,是最瞭解沈知蘭性子的,沈知蘭還是十分敬重這個父親的,葉天玄愛屋及烏,自不會太過為難這位老丈人。
兩人沉默著走了一段路,葉天玄忽然開口道:“知蘭,你放心,我相信嶽丈大人會對我有所改觀的。”
“嗯!”
雖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給了沈知蘭無窮的信心,一掃剛纔的陰霾。
在接下來的兩天裡,沈星河都在用心調養自己的身體,其修為已然恢複得七八成了,其精神更勝從前,已可以主持沈府的大小事務。
“主君,拜帖,拜帖……”沈星河正在房間內飲茶,隻見於慶也未稟報,直接著急忙慌地跑了進來。
“於慶,你怎麼了,你燙著了是嗎?”
沈星河臉色一沉,將手中茶盞用力往茶幾上一扔。
“是,是,是於慶不好……”於慶連連點頭道。
“你瞧瞧你,成什麼樣子,還是我身邊的人呢,怎麼一點定力都冇有呢?
老爺平常是怎麼教你的,大丈夫行事就當臨危不懼,高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
沈星河此時將目光落在於慶手上的拜帖上,重新端起茶盞,押了一口茶,隨口問道:“誰的拜帖啊?”
“是,是董道興,董先生的……”於慶小心回稟道。
“噗!”
沈星河口中的茶還未等嚥了,登時全都噴了出來,指著於慶道:“你剛纔說誰,再說一遍。”
“回主君的話,是董道興,董先生的!”
於慶一鼓作氣地說道。
“拿過來,拿過來,我看看,我看看……”還未等於慶遞過去,沈星河已經一把從其手中奪了過去,上麵正是“董道興”三個字。
闔上拜帖,沈星河色變道:“他人在哪?”
“現在正在府外等候!”
於慶答道。
“還不快請!”
沈星河立馬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
“是,小的這就去!”
於慶見狀,也不敢耽擱。
“回來,還是我親自去迎董先生吧。”
沈星河此刻早已顧不得體麵,三步並作兩步,直奔府門而去。
府門洞開,沈星河從老遠就看到一箇中年儒生在那裡負手而立,知其必是董道興,連忙上前拱手道:“怠慢了,怠慢了!”
“不敢,不敢。
在下董道興冒昧登門,實是叨擾了。”
中年儒生含笑說道。
就在二人拱手寒暄之時,一聲馬嘶聲從不遠處傳來,不過須臾之間,一匹白馬已到沈府門前。
沈星河見來人文質彬彬,約莫三十餘歲,比董道興略年輕些,其裝束與其大體不差,也是儒生打扮。
“你怎麼也來湊熱鬨?”
董道興衝著來人笑著問道。
“許你來,自然也要許我來。”
那人說話間,已翻身下馬,闊步來到沈星河的麵前,拱手道:“小可俞正隆,見過沈家主君。”
“不敢,不敢,兩位先生光臨寒舍,實是沈某榮幸,兩位裡麵請!”
沈星河現在完全下意識地應答,頭腦早已蒙了。
站在他麵前的這兩個人皆是天下齋的飽學鴻儒,二人皆為當今陛下每日筵講,而陛下特賜二人為“一品國士”。
這稱號雖是虛銜,但文朝曆來重文輕武,有了皇帝的禦賜,無論走到哪裡,都如欽差蒞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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