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唇色慘白的祖父，轉身就往外走：“還請你照顧我祖父，我一定會拿迴雪蓮。”

攝政王府。

司景昱臉色陰沉的坐在正廳。

林雪舞柔聲道：“王爺，莫生氣了，王妃隻是太看重謝家人罷了……”這時，下人來報：“王爺，王妃回來了！”

司景昱猛然抬眸，眼中染儘冷意。

然後，徐昭寧的身影便映入眼簾。

她連氣都冇喘勻，便對著司景昱直直跪下：“王爺，我祖父危在旦夕，求王爺賜下雪蓮，救他性命！”

她紅著眼，渾身都發燙，可司景昱的話，卻彷彿一盆涼水兜頭淋下。

“你祖父這一跪，讓本王淪為整個京都的笑柄，即便是死，也是他咎由自取。”

徐昭寧隻能重重磕下頭去，聲音嘶啞到了極致：“王爺，所有罪責我願一力承擔，求求您將雪蓮給我！”

她一下又一下的磕著頭，整個房間都迴盪著沉悶的聲響。

很快，她額前便見了血。

司景昱神色一厲。

“夠了！

你這麼喜歡磕，那就滾去外麵，磕足五百個！”

徐昭寧動作一頓，隨即眼中燃起希冀：“隻要我磕足了頭，王爺就將雪蓮給我？”

“等你做到再說！”

徐昭寧毫不猶豫朝屋外走去，又朝門跪下。

一下，兩下，三下……司景昱冷眼看著，不知何時，放在桌上的手掌攥的死緊。

他豁然起身，朝林雪舞道：“我還有事，先去書房了。”

說罷，他徑直離開。

直到日暮西沉，徐昭寧終於停下了動作。

她額前血肉模糊，鮮血順著鼻梁滴落在地。

她強撐著站起，踉蹌朝屋內走去，希冀的看向林雪舞：“我完成了王爺說的要求，還請林夫人將雪蓮給我。”

林雪舞笑了笑：“那是自然。”

徐昭寧懸著的心終於放下，暈眩感傳來，幾乎要栽倒在地。

盛放雪蓮的盒子被下人拿了過來。

徐昭寧眼睛一亮，正要接過，林雪舞卻拿起雪蓮在指間把玩：“王妃可知，王爺臨走前，交代了我什麼事？”

徐昭寧的心再度提了起來。

下一刻，那朵雪蓮輕飄飄落在地上。

林雪舞抬腳重重碾去，聲音輕柔。

“他說，就算是毀了，也不要給你。”

第7章雪蓮潔白的花瓣被碾成泥濘。

“不要！”

徐昭寧目眥欲裂，那一刻她什麼都冇想，撲了上去猛地抓住了林雪舞的腳腕！

林雪舞受驚的收回腳，但隨即又毫不猶豫的踩上了徐昭寧的手背。

徐昭寧眉心痛苦的擰成一團，卻還是死死護著混著泥的雪蓮……林雪舞看著狼狽無比的徐昭寧，輕笑一聲後抬腳離開。

徐昭寧疼的眼前都出現了重影，可她顧不上那麼多，一點點將那堆泥土攏在手帕裡，深一腳淺一腳的衝回了謝府。

剛進正房院門，徐昭寧便看到站在門口的顧澤。

她立即快步走上前，聲音滿懷希望：“顧大夫，我把雪蓮拿回來了，可以給祖父配藥了。”

顧澤的視線從她額上猙獰的傷口移到她手中那臟汙不堪的雪蓮上。

心裡狠狠一顫，他彆開了眼，從喉間擠出一句話。

“……太遲了。”

徐昭寧瞳孔驟縮！

她推開顧澤，衝進正房。

跪在床邊的謝清央扭過頭來，待看清徐昭寧的傷時，眼圈驟然紅透。

徐昭寧看著床上滿臉死氣的謝老爺子，大腦一片空白。

她一步步挪近床邊，重重跪倒在地，攥住謝老爺子的手：“祖父，您醒醒……我把藥帶回來了，您很快就能好起來了……”聽到她帶著哭腔的聲音，一直毫無動靜的謝老爺子眼皮顫了顫，下一刻，竟真的睜開了眼。

“祖父……！”

徐昭寧驚喜出聲，眼淚唰得落了下來，砸在謝老爺子乾枯的手上。

“莫哭……”謝老爺子看了看一身傷痕的徐昭寧，又看看蒼白消瘦的謝清央，渾濁的眼裡一片悲涼。

“知微……清央……”他艱難抬手，將兩人的手攥在手心，交疊在一起。

“是祖父……冇能好好護住你們,……祖父這輩子，最後悔的事，便是將你二人所托非人。”

“我走後……隻能你們姐妹相依為命。”

清正了一輩子的丞相，臨終前，竟是忍不住老淚縱橫。

徐昭寧早已泣不成聲，胸腔內劇痛乍起，她死死抵住牙忍住喉間湧上的腥甜。

謝老爺子的目光在兩人臉上打轉，瞳孔漸漸放大。

“是……祖父，對不起……你們……”尾音消散在空氣中，徐昭寧手心也隨之一空！

她看著謝老爺子閉上的眼，渾身都在顫抖。

“祖父，我們不是說好了一起過新年嗎？

您還說過，要給曾外孫啟蒙……”“祖父，您不能說話不算話……”她攥著謝老爺子的手哀求著，聲音啞得像在泣血。

“知微……”謝清央流著淚將她拉進懷裡，“以後，謝家就隻剩你我二人了……”徐昭寧隻覺心臟彷彿被什麼生生撕裂。

下一刻，她猛地咳嗽起來，嘴裡控製不住地溢位鮮血。

“知微！”

失去意識前，她最後看到的，是謝清央滿是驚恐的臉。

再醒來，屋外哀樂隱約。

徐昭寧猛地起身來，便朝外走去。

一路上，入目皆白。

她走到前廳時，突的停下了腳步。

屋簷下，寫著“奠”字的白燈籠隨風而動。

靈堂中，黑漆漆的靈樞前謝清央孤零零的身影跪在那裡。

許久，徐昭寧才抬起僵直的腿，走到謝清央身邊跪下。

謝清央看她一眼，突然問：“我問顧大夫你的病，他冇告訴我，知微，你告訴姐姐，你到底怎麼了？”

徐昭寧心尖重重一顫，半晌纔出聲。

“咳疾。”

“你撒謊！”

謝清央聲音從未有過的嚴厲：“要多嚴重的咳疾纔會咳血？

知微，你說實話，到底怎麼了！”

徐昭寧鼻尖驀的一酸。

她扭身抱住謝清央，悶悶哽咽：“姐姐，我冇騙你。”

謝清央根本不信，正要再問，這時，門口傳來腳步聲。

徐昭寧轉頭看去，卻驀然變了臉色。

來的竟是林雪舞！

第8章司景昱的身影也出現在林雪舞的身後。

想起剛剛聽到的話，他嘴角閃過一絲譏嘲。

不久前，徐昭寧纔對他說過自己命不久矣，卻原來，隻是咳疾！

他走到靈樞前，淡淡道：“本王聽聞老丞相病故，特來弔唁。”

就在他抽出香準備點燃時，徐昭寧突然起身，抓住了他的手。

司景昱眸色一沉，冷眼看她：“你又發什麼瘋？”

徐昭寧黑沉沉的眼就這麼看著他：“不用了，王爺身份尊貴，我祖父怎能受您的禮？”

司景昱心裡驀的騰起一股怒意。

可當他看清徐昭寧那慘白到無一絲血色的的臉時，那股怒意卻莫名被一種煩躁取代。

他冷哼一聲便甩開了徐昭寧的手：“你倒有自知之明。”

司景昱將香擲回原處，帶著林雪舞轉身便走。

臨出門時，他冷聲開口：“人死燈滅，謝丞相既去了，那前事本王便既往不咎。”

他的話，讓徐昭寧瞬間便紅了眼。

喉間驟然一陣刺痛，徐昭寧死死抿著唇，終是將那股腥甜之氣嚥了下去。

她轉身，正對上謝清央擔憂的眼。

徐昭寧心一顫，輕聲道：“姐姐，你懷著孩子，還是先去休息吧，祖父這兒我來守。”

謝清央看著妹妹嘴角僵硬的笑，一瞬心痛如絞，終是忍不住上前緊緊抱住她，淚如泉湧。

……出殯這日，謝老爺子曾經的門生隻來了寥寥幾人。

從其中一人口中，徐昭寧得知，司景昱前日竟真讓何侍郎官複原職了。

一片黑暗的世界忽的亮起一盞孤燈，徐昭寧看向姐姐，露出了自祖父去後的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謝清央也笑了，隻是那笑卻含著無法言說的苦澀。

6送葬之人第次離去，隻餘姐妹倆久久站在碑前。

等到天色昏沉，才互相攙扶著回城。

徐昭寧握著謝清央溫暖的手，欲言又止：“姐姐，姐夫起複，應當很快就會來接你回去了。”

謝清央一怔，卻是沉默了。

回到謝府。

何府的馬車竟真停在了門口！

站在馬車邊的何侍郎看見謝清央，立即冷冷道：“你倒學會拿喬了，我不來你就不會回家了是不是？”

徐昭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