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不容易得個週末休息還打算去約會呢，你個死丫頭非要跟我換班，說吧，打算怎麼賠我？”在電腦前寫了半天病案，姚涵卿伸了伸懶腰。寧采薇與姚涵卿是A大附屬醫院心臟外科唯二的兩名女大夫，兩人同在斯坦福大學攻讀心臟外科專業，姚涵卿大她一屆，師出同門，先後回國就職同一家醫院同一個科室，也算是關係很鐵的閨蜜了。
寧采薇邊寫著病案邊說：“哦，那前幾天你把我休息的事賣給淩嘉得了什麼好處？再說了你約什麼會？我都打聽過了，你家靖哥哥週末值班，你跟誰約？難不成你另有新歡？”
姚涵卿伸手就去擰寧采薇的腰：“你為了跟我換班連他的班都去查了。”
寧采薇躲閃了一下：“為了避免你找藉口不換班。”
“你回來這半年連科室的聯誼聚餐都很少參加，看來你這同學聚會不簡單啊。”
寧采薇隨口說：“畢業十週年的同學會，班主任也來參加，既然回來了就去吧。”
姚涵卿寫完了病案，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左右看了看，辦公室也冇有其他人，“我出去走走，你替我值會班唄，就算你給我小小的報答了。”
寧采薇瞭然地看了她一眼：“又去找你的靖哥哥吧？都在一起這麼久了你還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姚涵卿臉泛桃花，神秘地湊到她耳邊悄悄說：“我們現在天天都能見，上個月清江花園已經交房了，我就搬過去跟他住一起了。”
寧采薇瞪著她：“難怪你突然要從醫院宿舍裡搬出去，還跟我說什麼醫院宿舍空氣不好睡不著，我還奇怪你都住這麼久了現在才說空氣不好。原來是暗度陳倉，連我都瞞著。”
“嘿嘿，不是不想告訴你，我們醫院很多人的八卦功力比醫術高明多了，他現在正準備申報副高，我不是怕影響他嘛。”
“你們直接把證領了不就好了，國家認證，誰還敢八卦？”寧采薇不能理解。
“這不是太忙了嘛，家長還冇見呢，今年過年見了雙方家長就領證。”姚涵卿拍了拍寧采薇的背：“不跟你說了，我出去給靖哥哥買個飯，他今天出門診，病人太多了都冇時間去吃飯。”
寧采薇看著她的背影微微一笑，姚涵卿是個爽朗大方的姑娘，無論在工作還是生活上，一向乾淨利落從不拖泥帶水，一次院內的學術會議上她看上了消化內科的醫生薑靖，第二天就去跟人表白了，不知使了什麼手段，兩週迅速拿下排名第一的院草，打碎了院內的一地芳心。
在醫院忙忙碌碌的時間裡，轉眼就到了週末。聚會的位置定在了市區內的帝星大酒店，寧采薇下班晚，也冇有特意打扮，隻簡單畫了個淡妝就出發了，去到的時候大家基本上都到齊了。
十年冇見，大家都很興奮。很多同學都變了樣，班長李華已經變成了一個有啤酒肚的油膩大叔，當年的班花許可媚都是兩個孩子的媽了，幸好淩嘉及時過來救場，她纔不至於一臉茫然認不出誰是誰而丟了大臉。
明亮的水晶燈下，衣香鬢影間她倒是一眼認出了韓季霖，他已經褪去了少年的模樣，眉眼清俊，剪裁合身的西裝襯得他極為挺拔，帶著禮貌而周到的微笑被圍在四五個人形成的小圈子裡，寧采薇不由感歎有一種人天生就是焦點。
還記得有一年的高校籃球聯賽，他作為校隊的主力上場對陣行知高中，那場比賽雙方勢均力敵，打得驚心動魄，寧采薇被淩嘉拖到籃球場上加油助威，那是寧采薇第一次看到運動場上的韓季霖，全場觀眾的目光都鎖定在他身上，隻見他動作迅猛，身姿矯健，一個停頓、側身、起跳，手中的籃球劃過優美的拋物線準確落入籃筐，觀眾席上響起的歡呼聲簡直要掀翻體育場的屋頂。坐在寧采薇旁邊的是一位外校的女生，隻聽見她興奮地跟她的同伴說：“這就是英華高中的韓季霖麼？簡直太帥了。”
“不止是帥好嗎？人家還是學霸呢。”她的同伴連忙附和。
接著周圍的女生都是一臉崇拜，紛紛討論起來。
寧采薇看了一眼場上的韓季霖，他的專注力隻在球場，晶瑩的汗水閃耀在烏黑的發間，這個人彷彿得到了老天爺所有的垂愛，無論哪一方麵幾乎都完美得毫無瑕疵。
韓季霖的目光毫無征兆地突然轉過來，看到寧采薇後微微一笑，拿起兩杯香檳朝她走過來，一杯遞給了她，“好久不見，我的同桌。”
大家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聚集在他倆身上，老秦起鬨：“兩學霸巔峰對決地時刻到了。”大家都笑了起來。
寧采薇四兩撥千斤，伸手接過酒杯，禮貌地回以微笑：“好久不見。”
龐宇也跟著調侃：“好像當年你們倆還傳過緋聞吧？”
“對啊對啊，我也記得。”於曉夏也興奮地說，“我還以為咱們班兩學霸要湊成對了，可惜最後你倆居然冇在一起。”
一扯八卦，大家都來了興致。寧采薇有些尷尬，韓季霖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一直半真半假風趣幽默地回答著各種各樣奇奇怪怪地問題。
“采薇，你當年有冇有喜歡過韓季霖？”許可媚忽然朝她拋來這麼一個問題。
寧采薇愣了一下，不自覺地看了韓季霖一眼，他清俊的眼眸帶著笑意，卻黑沉如海，明亮的水晶燈都照不見底。
淩嘉掃了眼這邊，嫌棄地笑著說：“從我認識寧采薇，她眼裡就隻有書，大學的時候好不容易交個男朋友，不是泡圖書館就是在實驗室，逼得人家2個月不到就跟她分手了，這把年紀了都還單身，她能喜歡誰？”
轉移一個八卦話題最好的辦法就是製造另一個八卦話題，可悲的事製造出來的這個八卦話題主角還是她，麵對同學們對她終身大事的“關懷”，寧采薇有些頭疼，她可冇有韓季霖那樣遊刃有餘的口才。
幸好這時班長李華拍著手讓大家一起先合影纔算是解救了她。
班主任周老師由於身體原因冇來成，大家在排位的時候一致把寧采薇和韓季霖安排在了C位。寧采薇覺得不太好，李華笑著說：“采薇你就彆推讓了，你倆是顏值智商都在線的學霸，你倆C位最合適。”
“對啊對啊，你們倆站中間非常上鏡。”大家一致認同。
“好，我和采薇就站中間了。”韓季霖伸手拉住采薇的手腕，將她拉到身邊，寧采薇有些愕然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不著痕跡地掙開了他的手。
由於班上人數較多，大家都微微側身，站在中間的韓季霖和寧采薇靠得極近，向著對方為側著身子，韓季霖幾乎比寧采薇高出一個頭，某個角度看過去彷彿是她依偎在他的懷裡，寧采薇耳根微微發熱起來。
合影順利拍完，正要進入就餐環節，寧采薇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見是科室打來的立馬接通，那頭傳來略微急促的聲音：“寧大夫，急診科收治了一位主動脈夾層動脈瘤患者，需要緊急手術，姚大夫讓你立即回來支援。”
寧采薇麵色凝重：“好，我馬上回去。”掛了電話，她十分抱歉地對同學們說：“對不起，有一位危重病人需要立即手術，我得趕回醫院，請大家見諒。”
淩嘉是同行，十分理解這種情況，但還是忍不住抱怨道：“你說你選什麼不好，選了個心外科，急診手術每個月都要來這麼一兩次。”
大家雖然都十分遺憾，但知道采薇的職業性質，也都能理解醫生的職責，也隻能是歉然一笑。
這個時間段打車極為不易，滾滾的車流中的出租車基本都是滿客的狀態，寧采薇正有些焦急的時候，一輛黑色的奔馳停在了她麵前，車窗降下來，竟然是韓季霖，他朝寧采薇一笑：“上車。”
寧采薇愣了一下，：“你怎麼也出來了？”
韓季霖伸手過來打開車門：“先上車，這裡不能停。”
寧采薇看了看車流，隻好坐上車，見她繫好了安全帶，韓季霖邊前方的路況邊說：“公司臨時有點事要處理，見你還在門口就順路載你一段，這個點在這種繁華路段很難打得到車。”
“多謝你。”
韓季霖故作認真地點了點頭：“嗯，我終於能從你的感謝裡聽到了誠意。”
寧采薇一愣，隨後憶起往事，忍不住彎了彎唇角，那時他們剛成為同桌不久，學校組織了一次月考，考試前一天，寧采薇很不幸感冒了，但這是一次比較重要的摸底考試，她不敢掉以輕心。
捱到晚自習的時候已經開始感覺頭頸沉重，眼皮發澀，趁著課間休息趴在桌子上閉一閉眼。忽然一隻手貼上了她的額頭，略帶清涼的觸感掃除了沉重，讓她瞬間清醒過來。
睜開眼卻看到韓季霖略微嚴肅的臉：“你發燒了，走吧，去校醫院。”
寧采薇有些茫然地摸了摸額頭，感覺不出有多熱：“冇事，感冒而已，多喝水就好了。”
“哦，這樣啊。”韓季霖撓了撓頭，“我聽說最近禽流感很可怕，症狀也是這樣感冒發燒，作為你的同桌，我很害怕被傳染，不如我去報告周老師，還是先讓你隔離起來吧。”
隔離？要是被隔離不就不能參加考試了？這人簡直不要太陰險……最後寧采薇還是乖乖去了校醫院，吃了藥睡了一覺，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精神好了許多。
然而那次的考試排名寧采薇依舊屈居第二。
“好歹也感謝我一聲吧。”
雖然知道韓季霖讓她去校醫院的做法是對的，如果那天冇去校醫院也許第二天的考試她的狀態更加糟糕，可寧采薇一點都不想感謝他，迫於他的目光，隻好違心地掀了掀眼皮：“感謝你讓我考了第二名。”
韓季霖歪了歪頭頭：“這句話不但冇有誠意，甚至讓我聽到了既生瑜何生亮的悲哀。”
“那時的感謝確實冇有包含誠意。”寧采薇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輝煌燈火，點頭承認，“整個高中時代，因為你的存在，導致我拿年級第一的次數少得可憐。”
“我記得初中的時候你得過一個省級生物競賽一等獎，那時你都冇出現在領獎現場，我一直以為你是很淡薄名利的人，冇想到這麼在意學校的排名。”
寧采薇掩下眼底浮現的一些情緒，嗬嗬一笑：“那你看走眼了，我一直是個很重名利的人。”因為第一名的第二名的獎學金是有差距的，這錢對韓季霖不重要，對寧采薇卻非常重要。
“那你為什麼回國呢？國外醫生這一行可謂名利雙收，就業環境也是國內遠遠比不上的。”
“因為有些事需要回到國內才能完成。”寧采薇笑了笑，“好了，我在前麵的路口下車，從側門進可以快一些到科室。”
“好。”韓季霖答應著，卻冇在路口停車，徑直把她送到了側門。看著寧采薇進了外科大樓才掉頭出去。
寧采薇隔著玻璃看著韓季霖的車走遠，心底有暗流在微微湧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