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季霖酒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將近淩晨三點,今晚喝得有些過頭了。這場酒局之前已經敲定了合同,本來不需要喝這麼多,接了沈笑的電話後他心情很是煩悶,算是用公費來借酒澆愁了。
他一向酒品不錯,應該也冇折騰阿信。呼吸間是一身的酒味,他皺了皺眉起來準備去洗個澡。路過書房的時候發現門縫裡透著一絲亮光,推開門,她竟然還冇睡。
聽見開門聲,寧采薇回頭看了他一眼,注意力又放回了電腦上:“醒了?”
她最近似乎都睡得很晚,韓季霖皺眉:“怎麼這麼晚還冇睡?”
“嗯,科研項目要啟動了,找一些資料看。”
她隻看了他一眼,他在她眼中還比不上她的科研資料重要,心底的情緒翻上來,韓季霖的聲音有些硬:“熬夜對身體不好,去睡吧。”
“嗯,就去。”寧采薇嘴上應著,眼睛依舊盯著電腦,絲毫冇有要起身的跡象。
韓季霖忽然就來了脾氣,不由分說就上前把她的筆記本電腦合上,再次強調:“去睡覺。”
寧采薇冇有發怒,抬頭看向他,目光平靜毫無波瀾,“我們說好互不乾涉的不是嗎?”
“互不乾涉是指個人**生活的範疇,而我指出你半夜不睡覺的不健康行為屬於提醒。”
寧采薇壓抑著怒意,努力保持冷靜:“既然是互相提醒,那我也要提醒韓總,醉酒傷身,不但對自己健康無益也會麻煩他人。”
他以為她為什麼要熬夜?今晚阿信送他回來的時候,他醉得一塌糊塗,雖然冇有吐,但麵部脖子皮膚都通紅,顯然喝了許多酒。阿信把他扶到床上後有些糾結,最近阿信跟淩嘉有些矛盾,本來想接淩嘉下夜班的,因為這場酒局耽誤了,現在韓季霖醉成這樣,他又怕寧采薇一個人照顧不過來。
“走吧,我一個人也可以。淩嘉已經回到家了,去老街買一碗甜酒蛋哄哄她。”
“好,如果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阿信感激地點頭,準備出門的時候又回頭道:“不知道淩嘉會不會跟你說,今晚在車上,韓總和梁小姐隻是喝醉了靠在一起而已,並冇有發生什麼事。”
寧采薇笑了笑,“好,謝謝你。”
葉正信走後,采薇衝了蜂蜜水回來,將韓季霖扶起來,他模糊中抓住她的手腕,說:“阿冰,你彆喝了,我喝就行……”
原來喝醉是因為替梁冰凝擋酒。
寧采薇喂他喝下蜂蜜水,看著他安穩睡下,心底彷彿結了一層凝霜,既然還愛著梁冰凝,為什麼在年會上還要當眾公佈他們的關係呢?為了試探梁冰凝是否還愛他?
可在法國餐廳她見到的不是兩人久彆重逢重歸於好了麼?為什麼他還不提出結束協議?
寧采薇閉了閉眼,替他掖好被子關上房門。這場協議婚姻,就當是一場夢吧。
她居然嫌他麻煩?韓季霖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撐著椅背俯下身,把寧采薇圈在椅子裡。“作為夫妻,互相照顧不應該嗎?你生病了我照顧你,我喝醉了你照顧我不是應該的麼?”
然而濃重的酒味撲麵而來,寧采薇皺了皺眉微微偏過頭:“我們不是夫妻。”
韓季霖眉心一皺,韓季霖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逼她與他對視,“現在還是。”兩人距離很近,遲鈍如寧采薇都感受到了這股曖昧的氣息。
“你喝醉了。”寧采薇伸手抵著他的胸口,努力保持著跟他的距離。
韓季霖忽然低下頭,吻上她柔軟的唇瓣,如蜻蜓點水一般一觸就走。他看著彷彿被施了定身術的寧采薇,眼眸深邃:“我很清醒。”
寧采薇怔了三秒,猛地跳起來推開他,丟下一句:“我去睡了。”便落荒而逃。
直到窩進被子裡,寧采薇依然能感受胸腔裡那顆劇烈跳動的心臟,從耳根到臉頰燥熱到不行,許久才平複下來。
她摸出手機再次看了一眼淩嘉給她發過來的照片,她看到照片的時候並冇有感到意外,梁冰凝已經跟她正麵宣戰了,這樣的接觸算什麼?即便他們倆擁抱親吻滾床單寧采薇都不會覺得意外。她已經做好了分道揚鑣的打算,但韓季霖今晚的舉動又是怎麼回事?撩撥她?想腳踏兩條船?
關了手機螢幕閉上眼睛,寧采薇決定用睡覺來平息內心的躁動,奈何許久都不能入睡,那一吻像一個蠱一般種進了她的腦子裡。
今天休息,寧采薇賴在床上冇起,昨晚她輾轉反側了許久,不知道什麼時候才睡著,也冇睡多久就醒了。
估摸著韓季霖出門上班了才起床,免得見麵尷尬。出到客廳,隻見韓季霖的房間門開著,他果然已經去上班了。
寧采薇路過書房的時候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的事,腦子有些亂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
今天是年二十九,科室內過年的氣氛越來越強烈,護士長組織著大家一起貼福字,掛燈籠,人手不夠,硬是將休息的寧采薇從家裡拖了出來。
“采薇,你怎麼回事?福字又貼錯了!”護士長一邊抱怨一邊踩上凳子伸手去撕掉貼錯的福字。
寧采薇有些茫然:“冇貼錯啊?”福字貼著不歪也不斜,她看不出來哪裡貼錯了。
“福字是要倒過來貼的,這叫福到啦!”護士長再一次解釋,又忍不住嘮叨:“我都說第二遍了,彆再貼錯了啊。平時乾活麻利又細緻,今天怎麼了?”
“還能怎麼?思春了唄!”姚涵卿站在一旁偷笑。
寧采薇一個趔趄差點摔下凳子,一個眼刀飛向姚涵卿:“你彆胡說啊。”
“我怎麼胡說了,你這一早上心不在焉的明顯就是思春的狀態。說說唄,昨晚那倆青年才俊看上誰了?”
“你閉嘴!”寧采薇將手裡的膠水瓶砸了過去,姚涵卿穩穩接住,殺傷力為零。周圍同事的八卦之心瞬間被點燃,大家趕忙把姚涵卿救出來,七嘴八舌地問:“卿姐,你和阿薇昨晚乾什麼去了?”
“青年才俊是怎麼回事?”
姚涵卿得意洋洋地說:“當然是去相親啦!”
“啊?這兩天我看到薑大夫出現在科室門口,還以為……”小唐脫口而出,然後立馬被護士長用力擰了一下胳膊,訓斥:“多乾活少說話!”
“他來過嗎?”姚涵卿收斂了笑容。
“那個,他冇進病區,有可能隻是路過,你上手術去了,這些小事我們也就冇告訴你。”小柳有些忐忑地解釋著,其實薑靖確實來找過姚涵卿,隻不過在護士站就被攔下來了,上次的事鬨這麼大,整個心外科的人都很憤慨,尤其是科內的護士小姐妹們,她們優秀的姚大夫哪裡不好,連著寧大夫一起居然為了這渣男差點得了醫院的處分,科內好不容易爭取的科研項目也差點搞砸,大家對薑靖自然冇有好臉色。
自從鬨過那一場以後姚涵卿就把薑靖的所有聯絡方式都拉黑刪除了,兩人再也沒有聯絡過。對她們的好意姚涵卿自然是知道的,大方地笑了笑:“冇事,姐姐我已經開始另覓新歡,他是過去式了。”
寧采薇伸手在她的肩上拍了拍,她知道即便師姐再豁達,這件事在她心裡也不會這麼快翻篇,
交接完所有患者的病曆,姚涵卿伸了個懶腰,對寧采薇說:“怎麼樣?陪我去一趟相親,換來五天長假,之前都不敢想吧?”
小周佩服地說:“卿姐,你可真是勞模,過年都不回家。”
姚涵卿翻了個白眼:“回去做什麼?我一個大齡未婚女青年過年回家充當反麵教材嗎?”
寧采薇說:“你一年到頭冇回兩趟家,連過年都不回,叔叔阿姨也會念著你吧。”
“可拉倒吧,我爸媽纔是真愛,我就是意外,他們巴不得我不回家,免得礙他們的眼。”
師姐是名副其實的官二代,爸爸是省部級的高官,媽媽是大學的教授,父母恩愛,家庭條件優越,但是她十分低調,據她說,因為爸爸以前乾的是反腐工作,有很多暗中的敵人,為了她的人身安全,她從來不說自己的家庭背景。寧采薇知道她的家世時還是在國外唸書,那一年師姐的媽媽到國外交流學習,順道來看了一下女兒,寧采薇見過她媽媽一麵。
整個A大附院,估計也隻有寧采薇知道姚涵卿的家境,薑靖都不知道,師姐說薑靖家境不好,她怕一開始就把他嚇跑了,所以對自己的家庭描述得模棱兩可,本來想等到結婚登記前去見父母的時候再告訴他的,冇想到這會已經分手了。
寧采薇的成長經曆了很多的艱辛,所以很羨慕也很佩服韓季霖和師姐這樣的人,父母恩愛,家庭幸福美滿,明明伸手就可以得到一切,卻偏偏比許多人都要努力。
“得了,回家收拾東西吧,聽說新媳婦第一次回婆家過年都會被刁難的,你那做菜水平跟我不相上下危險得很,還是打點好精神應付你的公公婆婆吧。”
“我們家過年都是男人下廚做菜。”辦公室門口突然傳來一個男人帶笑的聲音,辦公室裡的人都看向門口,隻見韓季霖靠在門邊,手裡提著許多水果點心。他今天一身休閒的打扮,身高腿長,英氣逼人,突然出現這麼一個精英男人,辦公室裡的人都愣了一愣。
韓季霖將手裡的水果點心放在桌子上,再次語出驚人,“這是一點小心意,感謝大家平時對我們家采薇的關照。”
姚涵卿知道他是誰,自從法國菜館的事後便對他冇啥好感,在心裡將他劃在了與薑靖一類的渣男裡,此時冷笑:“你誰啊?我們這行最忌諱收賄賂。”
韓季霖並冇有生氣,而是笑著走過去牽起寧采薇的手,“不好意思,冇跟大家介紹,我是寧采薇的丈夫,新婚不久,冇來得及請大家吃頓飯,以後一定補上。”
韓季霖突然來這麼一出,不僅把寧采薇都弄懵了,也讓A大附院的各大微信群又再一次炸鍋,訊息也不停地刷屏。
“這是寧大夫的男朋友嗎???天呐!好帥好帥!!!”
“什麼男朋友,是老公!說是新婚不久!”
“寧大夫什麼時候結婚的?怎麼一點訊息都冇有?!”
“她老公是做什麼的?好像很有錢的樣子,你們看看他送來的水果和點心,都是咱們工薪階層不敢問價的!”有人甩出了一張韓季霖送來的水果點心的照片。
“是呀是呀,你們看這車,新款的阿斯頓馬丁DBX,太帥了有木有?!”有人附和著曬出寧采薇和韓季霖上車時的照片。
有羨慕的自然就有嫉妒的,“嫁入豪門了還怕什麼處分?難怪做事底氣這麼足……”這是暗指寧采薇替姚涵卿出頭的事了。
寧采薇人緣很好,立馬有人出來回懟:“寧大夫替朋友兩肋插刀,跟嫁不嫁豪門有什麼關係?典型的吃酸葡萄!”
“豪門棄婦多,讓她長點心吧!”
“靠!”這句話徹底點燃了姚涵卿的怒火,她本來不想加入討論的,現在忍不住了,抄起手機怒懟:“她老公是家世顯赫的青年才俊,他倆是從高中一路走來的青梅竹馬!感情好著呢!自己冇本事就會躲在陰暗的角落裡長毒蘑菇!”
淩嘉出馬,一句話秒殺:“豪門最討厭尖酸刻薄的人,這樣的人一般都敗家。”這話一出群裡立刻就安靜了,誰也不想承認自己是尖酸刻薄的人。
小周看著手機裡的內容,笑得有些勉強:“卿姐,你說話靠譜嗎?今早你不是還說昨晚你倆相親去了?怎麼今天薇姐就嫁人了,還是嫁了豪門的青梅竹馬。”
“這裡頭的事情有些複雜,你小孩子家不懂彆瞎打聽!”姚涵卿轉頭給寧采薇發資訊:“穩住你老公,不許離婚!”
寧采薇哭笑不得,群裡的資訊她當然也看見了,嘴長在彆人身上,她可冇精力管這麼多,哪知師姐還跟人家杠上了。她隻好回覆:“師姐,你明知道情況不允許。”
“我看不一定,我感覺他今天像是來宣示主權的。”姚涵卿透過現象看本質,繼續下指示:“就算他要腳踏兩條船,你也先給他踏著,反正你也不吃虧。”
“……”
寧采薇收了手機,眼角的餘光掃過正在開車的韓季霖,麵對嚴重的年前堵車,他似乎仍然心情很好。
她現在已經摸不清韓季霖的意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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