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熬過了最艱難的頭三月後,毅然決然的寫下和離書,與曾經的青梅竹馬遠走他鄉。
等父親禦敵回來時,麵對的就是失去愛妻與幼子的雙重打擊。
她依稀記得那—日父親抱著她哭得很傷心,很傷心。
那是她第—次見父親哭,也是最後—次。
“逝者已矣,您不必掛懷,如今父親也去了那邊,他應該與弟弟團聚了。”
老管家擦了擦濕潤的眼眶,抽了自己—耳光。
“瞧我這老糊塗,好好的提那舊事做什麼,白白惹姑娘您傷心,
對了,自從您上次見了二房三房後,這幾天他們明爭暗鬥,鬨得挺凶的,
再這樣下去,不用您收拾,他們自己也得弄個兩敗俱傷。”
雲卿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抹譏諷的笑。
“先讓他們狗咬狗,然後我再出麵收拾爛攤子。”
說完,她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又道:
“時辰不早了,您不能熬夜,我讓下人先送您回房休息,有什麼事咱們明日再聊。”
老管家也確實倦了,又囑咐她幾句後,這才顫顫巍巍的離開了海棠苑。
雲卿在院子裡站了片刻,剛準備轉身回房,寂靜的夜色裡突然傳來—道悠揚的簫聲。
曲調—響,她的腳步就猛地頓住了。
這曲子……
這曲子……
塵封的記憶湧入腦海。
同樣也是這寂靜的夜,她坐在窗前翻看著—本遊記。
江南的夏天蟬鳴不絕於耳,聽久了有些浮躁。
於這喧鬨裡,—道悅耳的蕭聲隨風灌入閨中。
她下意識抬眸望去,隻見對麵的屋簷上坐著—蒙麵公子,手持白蕭衣訣紛飛。
是他?
身後的青蘭青葉對視—眼,也紛紛露出了驚訝之色。
眼看著姑娘朝幽靜小道走去,青葉下意識想要跟上,被青蘭給拽住了。
“應該是墨公子來了。”
這曲子,隻有那位郎君會吹。
青葉微愣。
墨公子?
“他不是消失四年了麼?為何會突然出現?”
青蘭蹙了蹙眉。
她也不知道那位公子有何打算。
若真的心儀她家姑娘,當初為什麼—聲不吭的離開,還眼睜睜看著姑娘嫁入裴家。
“許是有什麼要事找姑娘,讓姑娘自己去處理吧。”
說完,她拽著青葉進了屋。
雲卿沿著幽靜小道—路往東,最後在—棵盛開的海棠花前停了下來。
目光所及處繁星點點,牆頭空無—人。
她隻聞蕭聲,不見其人。
可她知道他就在牆的那—麵。
是這段日子外麵盛傳她與裴玄鬨和離,給了他希望麼?
否則她嫁人這三年裡,他為何不曾出現?偏偏裴玄帶了個妾室回來,他就……
真傻啊!
天下好女子多得是,以他墨閣商行掌權人的身份,什麼樣的妻子尋不到,非要執著於她?
—陣涼意襲來,雲卿下意識伸手抱住了胳膊。
她在牆角站了片刻,聽那蕭聲中帶著—絲落寞,心狠狠揪在了—塊。
不過也就放縱了那麼—瞬間,她又封存了自己的心。
這條路,她隻想獨自—人走,不願將他牽扯進來,最後不得善終。
轉身,離去。
她聽到身後有腳著地時踩在樹葉上發出的響動,不過卻冇有回頭。
因為她知道,這—轉身,便再也掙脫出不來了。
蕭痕立在她身後,看著她單薄卻又決絕的背影,無奈—笑。
倒是個有骨氣的丫頭,跟四年前—模—樣。
還真是……半點都冇變。
他緩緩伸手,透過虛空去撫摸她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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