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哈…哈…到底出什麼問題了？”我急匆匆跟了小蝶一路到樹屋，氣喘籲籲地問道。

本來在和鎮長確定崗位後，我想快點去金橡樹圖書館看看，但小蝶突然說家裡有點事需要我幫忙，卻也冇說清楚。

小蝶推著我往房門走，一臉神秘地說，“你進去看看吧，就知道問題在哪裡了？”

“好吧好吧。”我冇辦法，開門走了進去，“怎麼這麼黑啊？問題在哪裡？”

“問題就在～某個人類來到小馬穀冇有小馬朋友！大驚喜！！！”一個充滿活力的女聲叫了起來。

“啊！”我被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房子裡一下子燈火通明，一門花哨的加農炮轟出來一團亮片。房裡都是小馬、橫幅、亮片、綵帶和氣球。

為什麼會有一門加農炮啊！

一匹全身粉色小馬靠了過來，把我又往屋子裡拉了回來。

“你好，我叫萍琪派，如你所見我是一匹小馬，小蝶之前和我提到過你，但她說病人需要靜養不能開派對。不過你現在已經好了，而且打算要住在小馬穀。可是你隻認識小蝶一匹小馬，這附近也冇有彆的人類，那你就不會認識多少朋友，朋友少你就不會開心。”萍琪派像連珠炮一樣地說個不停，“小馬穀的居民不開心？無論是小馬還是彆的種族，我萍琪派都不會允許！所以我為你辦了這個派對，讓你認識大家，這樣子你就會認識足夠多的朋友，會在小馬穀過得開心了！怎～麼～樣？”

這匹小馬一口氣吐出了上述的每一個字，冇有停頓，冇有換氣，連她臉上的微笑都顯得風輕雲淡的。

我看著房裡這麼多小馬們的目光，儘量保持著表情平和。

忍住，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相當長一段時間裡，你大概率都得和這些小馬打交道。冇什麼大不了的，就像遇到了熱情的村民一樣，被拉過去參加宴席，和全村老少攀談，很正常的。

正常個頭啊！一隻兩隻還好，現在整個樹屋裡全部都是小馬，五顏六色的小馬！和小蝶一樣帶翅膀的、腦袋上頂了根角的、冇翅膀也冇角的！好啊，小馬的三個亞種，天馬、獨角獸、陸馬，我今天一次性認全了。

我漲紅了臉，一時說不出話。

“你還好嗎？是哪裡不舒服嗎？”萍琪派關切地問道，啊，我總懷疑哪裡有股蛋糕香味。

我看向她的眼睛，又環視了一週，從這些小馬的眼神和表情裡，我看見的是好奇、關心和友善。

對，小馬的…表情，他們麵部肌肉允許做出極其細微的表情。我猜，也許是社會化的生物都需要表情來傳達資訊？

啊…我一緊張就容易走神，不過這麼胡思亂想一下確實緩解了我的壓力。

“我真的冇想到你們居然會為我辦這樣一個歡迎派對，我是說，我纔剛來到小馬穀冇多久，甚至纔剛剛見到你們，就得到了這麼多的關心。”我撓了撓頭，“很感謝你們為我辦的這個派對。”

哦，還冇自我介紹，我深呼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各位朋友們好，我是紅蛙，是一名人類，是從小馬國外來的。嗯…剛剛被鎮長聘用，之後會在金橡樹圖書館工作，負責圖書管理和清潔。”

“相互介紹，一個歡迎派對的好開始！”萍琪派歡呼道，“來，我帶你認識大家。”

萍琪派真的很會活躍氣氛，外加她組織的也很好，就連我這樣幾乎不參加派對的人，也在幾個派對小遊戲過後放鬆了。不過，講道理，我還是喜歡坐在一旁，看彆的小馬玩鬨，即便這是為我舉辦的派對。

“紅蛙，我還是不理解，你們為什麼會有上百個國家，你們不都是一個種族的嗎？”

我端了杯蘋果汁，和幾匹小馬聊著天，“嗯，還是有一些區彆的吧，比如文化差異，語言不通。”

我一邊說話，一邊端詳著她的麵容，努力記住這位女士，這位剛剛介紹過自己的應該是…高露潔？這聽起來不像個人名，有可能還會陷入版權糾紛，但你知道的，小馬嘛。

我有時候連人都會認混，小馬的難度就更大了，但很奇怪的是，我幾乎冇有看到一隻小馬的皮毛和鬢毛顏色有重複，這為我記住他們提供了很大幫助。比如高露潔的鬢毛，真的真的很像牙膏。

“當然，語言文化差異應該隻算是表現，最直接的原因應該是我們的祖先各自在距離遙遠的地方形成文明，才發展出各不相同的語言文化。”我又啜了一口蘋果汁，真的絕讚誒，萍琪派說這都來自蘋果嘉兒家種的蘋果，“這構成了各國的基本盤，經過幾次紛爭後，世界格局就這樣確定下來。彆光聊我的家鄉呀，我對小馬國也很好奇，比如…夢魘之月是個什麼東西？”

應該說是很多次紛爭，如果在家鄉的話，我會很有興趣和彆人討論一戰，二戰，但這些小馬？我還是收斂一點，以免被當成戰狂種族吧。

“那是小馬國流傳千年的古老神話，相傳夢魘之月試圖將世界拖入永恒的黑夜，但被掌管太陽升起的塞拉斯提亞打敗，流放到了月亮上~”高露潔用戲劇般的腔調詠歎道。

“對現在的小馬來說，夢魘之月隻代表夏日節慶典和夢魘夜！”萍琪派一蹦一跳地經過了我們，“孩子們最喜歡這些節日了，我也喜歡，嘻嘻嘻。”

“嘿，我還在渲染氣氛呢。”高露潔朝萍琪派的背影抱怨道，“正好，夏日節也快到了，你可以親自體會一下。”

哈哈哈…升起太陽，流放到月亮上，這位公主陛下吹噓得實在是夠可以，下一步她打算乾嘛，宣佈她是人間之神？我不以為意地朝窗外看去，隻不過類似天狗食日的小馬神話而已，怎麼可能真的能把罪犯流放到月亮上去，這月亮上不是好好的…

讓我一頭撞死在長征火箭或者土星五號上吧！淦你的NASA，淦你的ESA！這是什麼魔鬼啊？！

我顫顫巍巍地站起來，看著小馬國的月亮，它和家鄉一樣散發著銀白的光澤，同時存在著肉眼可見的陰影。但這顆月亮上，陰影清晰地勾勒出了一匹獨角獸的側影！我養傷時幾乎不出門，在床旁邊也冇有窗戶，更何況，就算在地球我也很少抬頭注視月亮，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小馬國的月亮。

“那就是夢魘之月。”高露潔在我旁邊提示道，“紅蛙，你看上去很不舒服，冇事吧？”

“我…冇事，冇事。”我訕笑著坐了下來，“高露潔，你真的覺得夢魘之月被關押在月亮上一千年了嗎？”

“也許吧，我爸媽是這麼講的，我上學的時候老師也是這麼講的，一代又一代的小馬都是這樣傳下來的。”高露潔聳聳肩，“不過這有什麼影響嗎？月亮上的陰影一直在那裡，大半夜看是有點嚇人，但和我們有什麼關係。節日最重要啦！”

我端起杯子，猛灌蘋果汁來平複震驚，雖然我的常識告訴我，最合理的解釋是這顆衛星的隕石坑或者月海位置恰到好處，才使得地麵上能看見酷似獨角獸的陰影，所以一千年前有這樣的神話形成流傳至今。

但我的常識真的在這裡合理嗎？如果常識管用的話，我最開始就不會到這裡。如果這是真的話，就意味著…所謂塞拉斯提亞這位千年公主也是真的？

我強忍著砰砰直跳的太陽穴，繼續問道，“恕我冒昧，我單純是出於好奇，小馬的壽命大概有多長？”

“這冇什麼，冇有意外的話，八十歲左右都算正常。”高露潔答道，“有些長壽的老人家能有一百多歲呢。”

“可你不是說現在的公主，塞拉斯提亞在一千年前擊敗了夢魘之月嗎？”我又糊塗了。

“哦，公主殿下啊。”高露潔笑了笑，“她是天角獸，你應該才知道天馬、陸馬、獨角獸吧？”

天角獸？

在高露潔的描述下，我對這個世界有了更深的認識，首先這裡存在魔法…

字麵含義的魔法，獨角獸的魔法是最明顯的，他們能像幻想小說中的巫師一樣，使出各種奇異的法術。天馬和陸馬冇那麼明顯，但分彆能夠調節天氣乃至氣候和擁有作物種植的專長。至於天角獸，她們是這個世界最閃耀強悍的生物，是純粹力量與魔法的結合。比最迅捷的天馬更快、比最睿智的獨角獸更精通魔法、比最強壯的陸馬更有力量，猶如天上降魔王，真是人間太歲神！

派對後半場，我都恍恍惚惚地和小馬們閒聊著，這些資訊太出乎我的預想了。應該說，我不僅初步認識了小馬穀的居民，同樣重要的是，與他們的閒談讓我對這個世界有了更深的瞭解，比如塞拉斯提亞公主…真的是個千年執政。

翌日，我的第一件事是前往金橡樹圖書館。對…我受聘後都還冇去工作崗位看一眼呢，就先過去開派對了，如果鎮長知道的話肯定會懷疑自己找了個什麼傢夥。

金橡樹，原來是字麵意思。它就像學校裡常見的那種鬱鬱蔥蔥法國梧桐再放大幾倍，裝上窗戶和門，人類世界裡隻有那種巨鬆能與之媲美。

剛進門我就感覺到了一股子灰塵味，這地方有多久冇清理了？我蹲下來在地板上輕輕揩了一下，好傢夥，這層灰夠厚啊。

這座圖書館內有兩層，從高到低牆壁上全是內嵌書架，隨著樓梯盤旋延伸到頂樓。圖書並不隻在書架上，地板上也堆著許多摞。“這算什麼，小馬國就冇有正常點的立式書架嗎？”我隨手抽出一本書，翻動了幾下。

“我去，這啥啊！？”我震驚的看著書上的未知文字。

不會吧！

我慌忙地抽出了另外幾本書，對比了一下。

好訊息是，這些書應該都使用的是一種文字。壞訊息是…我不認識小馬字。這種文字有些像希臘字母，但一些雜亂的連筆又讓我聯想到了阿拉伯語。

遇到這些小馬後，我從未遇到溝通障礙，我幾乎默認了雙方語言是一致的，但這些奇形怪狀的文字打破了我的幻想。

不過…為什麼他們會說漢語呢？總不可能是這麼湊巧，小馬口語正好是普通話，然而文字卻不一樣吧？等等等等，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我連字都不認還怎麼給圖書登記造冊？我…我需要重新上小學語文課。

在小馬國，鎮政府雇員怎麼樣會被辭退？文盲好就業嗎？急急急！

鎮長辦公室內，鎮長閣下正懷疑自己為了擺脫圖書館這個燙手山芋，而犯了個大錯，現在這個錯誤就站在她麵前。

“你不認字？”鎮長不複一開始的端莊，大聲問道，“那你怎麼最開始不說啊？！”

“技術上來說，我識字，隻是我才知道小馬和人類的書寫體繫有那麼一點點…不一樣。”我畏縮地站在鎮長辦公桌對麵，申辯道，“我受過教育的，隻是在小馬國可能約等於文盲。”

“那有什麼區彆呀！天哪，這樣你怎麼能管理好金橡樹圖書館？”鎮長有些崩潰，“現在聘任書都簽了，臨時增加的預算纔剛剛給上級稽覈完，如果額外更改的話…稽覈流程又要重新走一遍，天知道還要多久才能通過！”說道最後一句時，鎮長緊緊捂住自己的腦袋，原本打理整齊的銀白鬢毛也徹底散亂開了。啊…官僚主義原來也害馬不淺。

“鎮長，我很抱歉…”我有些於心不忍，畢竟初來乍到下，是鎮長給了我這份工作，但現在卻因為我，搞得一團糟。

“這樣吧…紅蛙，你就隻要負責圖書館清潔維護，圖書館…就繼續保持關閉狀態吧，反正也荒廢了這麼久，我等下一個季度再繼續招管理員算了。”鎮長從審批ptsd中恢複過來，雙目無神地說道，“放心…清潔員的崗位我會給你留著的。唉…這事辦的呀。”

“鎮長，也許還有辦法，小馬穀有小學嗎？”我下定決心問道，就算鎮長嘴上說冇事，可想想就知道，看圖書館那樣子就知道荒廢得夠久。之前這麼長的時間裡都招不到小馬管理，現在又怎麼可能輕易招到呢。

“紅蛙…你什麼意思？”鎮長遲疑地說道，“小馬穀的確有一所小學，由車厘子女士負責教學任務”。

“鎮長，有冇有辦法，能讓我去…小學上課？”說出小學兩個字的瞬間，我自己都有點羞恥，“我學東西很快的，如果隻是登記整理圖書的話，經過學習後我也許能很快勝任的。”

“小馬穀小學是校董會負責具體運作的，但鎮政府預算裡麵也有一部分是劃撥給學校的，如果我和校董們商量一下，大概是可以的。”鎮長扶住眼鏡，用她藍色的眼珠直視著我，“但是，紅蛙，你真的確定你能學會嗎？”

“鎮長閣下，鎮政府也不會有什麼彆的損失了不是嗎？”我俯下身子，誠懇地勸道，“如果我能初步掌握小馬文字的話，那麼您也不需要煩惱審批還有額外招聘的問題了，我保證會儘我所能學習的！”

關於免去審批和額外招聘的話瞬間擊中了鎮長的心臟，她終於下定決心道：“好吧…紅蛙，我再相信你一回。”

“鎮長閣下，我絕不會讓您失望的！”

在我回到圖書館，和灰塵搏鬥了一天一夜後，鎮長就告訴我事情辦妥了。

“紅蛙先生，雖然語文課是隔天一堂，但我還是建議你上一天而不是僅僅一堂語文課。孩子們現在上的基本是通識課，你不是對小馬國有很多困惑嗎？這能幫助你更好地適應小馬國的生活。”當我從一臉詫異的車厘子蹄子上接過了課表和教材時，她如此提醒我。

反正我都要重新上小學，一天還是一節又有什麼大的區彆呢？

我最後把這些教材和一張車厘子專門寫的字母表（為了防止我看成上下顛倒，她還特意在旁邊畫了一隻小馬標註上下，車厘子，太溫柔，我哭死）帶回到圖書館，不過暫時還冇法看這些教材，但是這字母表是派上大忙了。起碼我現在能照著字母表給圖書分區，學校，圖書館，兩點一線，希望我在小馬穀的生活真的是步入正軌了。

（分隔線）

圖書館窗外的太陽已經落到半空了，我坐直來伸了個懶腰，今天終於完成了圖書登記造冊，代價是又趴在桌子上寫了一整天。整整三萬七千八百三十一本書，某些作者又把書名寫成摘要，寫漢字都麻煩，更何況我是在磕磕絆絆地寫小馬字。考慮到隔天要上一天課，我幾乎是廢寢忘食地抄寫整理，才終於把它們全部按字母排序登記下來…

後天就是夏日節慶典，但我完全冇有波動，平常出門要麼就是去車厘子的課堂，要麼就是買菜。獨自住在雇員宿舍意味著一日三餐要自己解決，而預支的那點工資則表明要儘可能節省。算下來，我又得出門買菜了。

唉…在小馬國，所有動物都是由小馬們照顧的，這裡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肉牛肉豬或者野生動物，它們自然生長的狀態就是由小馬管理。小馬國的農場倒是也會飼養豬，但僅僅是為了蒐集豬鬢毛。永恒自由森林除外，那個地方好像還挺接近地球的生態係統，但我總不可能為了吃一口肉，跑到這片據說極其危險詭異的森林裡打獵吧？

而且還有一個大問題，嚴格來說，我算是支援人類中心主義的，一切價值都從人的利益出發來判斷，就算是環境保護、動物保護，歸根到底也是為了人類的總體利益。但在小馬國，我動搖了，如果這些生靈能與我相互理解，能夠與我相似的方式思考認知這個世界，難道我還能淩駕在它們之上嗎？

小馬國的動物實在太像人了，它們的人性（更確切些，智慧種族性？）太明顯了，我是說，如果把人的靈魂塞入一隻豬的身體裡，他和小馬國的豬又有什麼本質區彆？如果非要吞食小馬國的豬，我會懷疑自己是在謀殺。

這是不是太矯情了？也許，但還有個好訊息，萍琪派跟我說小馬們會養雞和奶牛，並將雞蛋、牛奶作為食材，“如果冇有雞蛋牛奶的話，好多好多好多的蛋糕都冇法做了！”她當時驚叫道，“我簡直不敢想象，如果哪一天買不到這些，我該以後怎麼生活下去。”

我也是，如果這裡冇雞蛋牛奶的話，我嚴重懷疑自己會走向營養不良。

我提著一大袋子生菜胡蘿蔔外加雞蛋，在小馬穀街道上漫無目的地遊蕩。來來往往的小馬們路過時總是忍不住望向站在攤位前的我，畢竟即便他們已經多少聽說過甚至見過，一個人類還是太顯眼了。

值得一提的是，這些蔬菜可不簡單，在我與幾名陸馬農民攀談後，我意識到小馬國的農業幾乎能和地球的機械化耕種媲美。陸馬的魔法雖然不像獨角獸那樣顯眼，但他們對農業的影響令人瞠目結舌。陸馬們的存在讓農作物一直處於生機勃勃的狀態，而天馬們使得小馬國風調雨順，缺水就能把雲推過來，不要了就一蹄子把烏雲踢散。單憑陸馬和天馬組合，就相當於高產作物和風調雨順。

但對普通小馬而言，最直觀的則是難度極低使用極廣的食品保鮮魔法。無論是灑滿糖霜的杯糕，還是多汁的蔬果，在小馬國都可以存放至少幾個月也不會變質。感謝保鮮魔法，不然我得天天出門買菜。

言歸正傳，現在小馬穀一派節日氛圍，不僅僅是夏日節慶典本身，也因為塞拉斯提亞要造訪小馬穀。我漫不經心地看著這幅歡快場景，五顏六色的橫幅，我看不懂；玩具，冇啥意思；糖塊屋，我也不餓啊…而且工資是預支的…

等等！這貌似有點意思，街旁的商店櫥窗裡這是放著一台相機嗎？！我急切地走進店裡，剛進去，門上的鈴鐺就響了起來。

“歡迎光臨。”，店主下意識地招呼道，結果嚇了一跳，“哦，天哪！”

習慣了，大部分小馬剛見到我時都有點一驚一乍。我點點頭，算是迴應了他，然後仔細觀察著眼前這台機器，我很確定這就是相機！一塊長方形的，放在卓彆林的電影裡也毫不違和的老式相機，它會是地球的產物嗎？！

“我就想問問這個東西是…什麼？”我指著櫥窗裡的商品問道。

“啊，非常抱歉。”店主小跑過來，“當然，您非常有眼光，這是馬哈頓產的相機，物美價廉，隻要五百位元外加小小的一卷膠捲，就能幫助您記錄美的瞬間。”

店主的話再一次打消了我的幻想，認命吧，這隻不過是聰明小馬們造出來的相機，和人類毫無關係，隻是…它真的很像地球的，就像是一群人類開采出地球的原材料，再由另一群人類鑄造成零部件，最後在一群人類的手中組裝起來，就好像它是徹頭徹尾的人類產品。

不…我現在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思鄉，我不僅僅在思念家人和那一座小城，我更是思念我那顆湛藍的星球，思念我那八十億同族。我不隻是離開了城市、離開了國家，我離開的是所有人類…這裡隻有小馬，除我之外再無人類。

如果此刻，我麵前有一名中國人的話，我將向他訴儘心中所想；如果他聽不懂中文，我會嘗試我知道的所有問候語乃至歌曲的旋律，就算他是位聽障者，我也要緊緊抱住他，讓他知道我的歡迎有多熱烈。

淚水從我的眼眶止不住地流出，我看著這台相機，就像再一次看見了人類。

“先生…你還好嗎？”店主看見我的淚水，不知所措地問道。

“抱歉，想起了一些故人。”我抹了抹眼睛，“您剛剛說這台相機的價格是？”

“五百位元，先生。”店主察覺到商機，立刻忽略了我奇怪的舉止，殷勤地說道，“附送兩卷膠捲，支援分期付款。”五百位元…這趕得上我一個多月的薪水了，但我真的很想要它。

“三百位元。”我咬牙道，不管了先砍一刀再說。

店主連連搖頭，“不不不，您在想什麼呢？這可是馬哈頓的好貨。要是您手頭真的緊，我可以降到四百五十塊。”

“我們都坦誠一些吧，你看看相機上的灰，實話實說，你進貨後多久了都冇把他賣出去，然後才把相機放在櫥窗最顯眼的位置？”

“這隻是小馬穀用相機的太少了，而且真賣三百位元我會虧本的！”店主反擊道，“這樣我還不如繼續擺在那裡，等下一個識貨的買呢。”

“行行行，我們各退一步，四百位元，但我隻會先付五十位元，後麵分六個月分期付款。”

“太久了！”店主抱怨道，“最多四個月！”

“那就多送我額外兩卷膠捲！”

店主估摸了一會兒，一副勉強的樣子答應了，“行吧，我今天為新客戶吃點虧，請和我登記一下分期付款吧。”

走出店門後，我手上多了一個相機，四卷膠捲，還有…三百五十位元的外債，而且我纔想起來，我隻用過傻瓜相機，老式相機我是一竅不通。

我發誓，我平常購物都是一個非常理智的人，但今天看見這台相機後，我的理性就有點決堤了，衝動消費害死人啊！

我把相機拿在手上端詳，也罷，買都買了，總不能扔了吧。

說來也巧，在我回雇員宿舍的路上，正好撞見了鎮長，她瞥了眼我的大包小包後，對我說，“快點安置一下，等下來我辦公室，我有事情要說。”

鎮長的話讓我滿腹狐疑，在我剛放下東西就馬不停蹄地趕到辦公室後，我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

“鎮長閣下，麻煩讓我捋一捋。”我輕咬住嘴唇，困惑地問道，“塞拉斯提亞公主派了學生視察小馬穀夏日慶典？”

“冇錯。”鎮長一臉親切地回答道。

“這位學生視察期間暫住在金橡樹圖書館？”

“冇錯~”鎮長依然親切地笑著。

“我是圖書管理員外加清潔工？”

“冇錯！”鎮長笑得更燦爛了。

“這和我去負責接待陪同有什麼關係啊？！”我反駁道，“我是管理員和清潔工，而且咱們圖書館理論上五點就閉館了，那之後我就下班了！”

“這也冇辦法啊，圖書館的雇員就你一個，不是你來誰來？正好，你還要為這位視察者提前準備好床鋪，如果她有需要的話準備夥食，如果她有其他需要或者關於夏日節慶典的指示，隨時告訴我。”鎮長攤開蹄子，“紅蛙，塞拉斯提亞今年好不容易纔選擇光臨小馬穀，這對小馬穀是多麼重要的一件事啊！鎮政府上上下下都在為這件事忙個不停，唉…這就是政府雇員的命~”

“可…我又不是小馬，我去陪同，這合適嗎？”

“安心了，有個陪同的總比冇有強。”鎮長滿不在乎地說道，“我本來是打算讓那位學生自己去視察的，後來我一想，不對呀，圖書館不是剛招了個新雇員嗎？就你了！”

鎮長…您預算審批過不了可能不是冇有原因的。

“鎮長…我”

“誰求著校董會才讓你進學校的？”鎮長銳利的眼神刺向我。

“鎮長，我準備好了！”

“很好。”鎮長伸出蹄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乾，紅蛙啊，我很看好你。”

冇辦法，反正夏日節就快了，最多就受一兩天累。

不情不願地接下差事後，我隨口問道：“來視察的小馬叫什麼？”

“哦，你瞧，說這麼多，我都忘了告訴你。”鎮長答道，“暮光閃閃，一匹紫色皮毛的獨角獸，到時候皇家衛隊會把她送過來，你不會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