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生辰這日烏雲壓頂。
孟知微懨懨的賴在床上,還未到起的時候。
貴客雲集,林玉兒笑的腮肉都酸了。
也有人問林家主母怎的未出現?
“貴人不知,我嫂嫂的女兒生性調皮,嫂嫂照顧她日漸疲憊,且起不來呢。”林玉兒變著法地說宵宵壞話,還不忘誇她女兒:“我女兒打出生以來便乖巧,不曾累著我,我便接了嫂嫂這籌辦壽宴的活兒。”
來參加壽宴的蘇青雲眼睛翻著:“你女兒是個父不祥,寄人籬下的私生女,不乖著些能行麼?”
“我外孫女並非不聽話,她前有祖家正統千金的身份,後有外祖家的背景讓她靠,她這叫有底氣。”蘇青雲高貴地撫著髮簪。
周圍人傳來讚許的眼神,臊得林玉兒低下頭,掐緊手心。
還是林鬆風上前解了圍,招呼眾人坐下。
上齊了菜,便見賓客們交頭接耳起來。
“豆腐?鴨梨?燒雞?還有魚頭?而且上的菜是單數。”
“好好的壽宴怎的上這等晦氣的菜啊?”
“就是就是,這究竟是壽宴啊,還是喪宴啊?”
林老夫人低頭一看,差點過去,抖著手:“豆腐是白事的菜,鴨梨這是要讓我離世啊,燒雞更是貢品,還有這冇身冇尾的魚頭,這是咒我被砍頭啊。”
林玉兒都懵了,怎麼還有這麼多講究。
這些菜都是女兒教給她的啊。
林宵宵倆手合一起,朝親大哥撒嬌賣萌,哄著行之把他抱到了窗台上。
她邊啃腳丫子,邊豎耳朵聽外頭的動靜,轉著眼珠那叫一個認真。
笨啊笨,林雲鳳前世就是個老鼠精,常偷聽人說話,偷吃人東西,估摸著是把壽宴和喪宴弄混了吧。
“我,我……”林玉兒當場懵了。
外頭的吵嚷聲給壽宴添了把火。
“誒讓我進去,我們可有請帖。”
“哎呀娘呀,可算是進來了。”
林老夫人瞧見來人,頓覺頭暈眼花:“你,你們怎麼來了?”
幾個婦女穿著粗麻衣裳,似剛乾完農活,手臉黢黑,還有股子澆糞味。
“自然是來參加你壽……”有人一瞅菜,拍起了大腿:“哎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白事呢。”
她們把臟手往身上擦了擦,一屁股懟開貴客坐了下去,陰陽怪氣起來:“老林婆子,你祖墳冒青煙了咋還把俺們這些老姐妹給忘了呢。”
“就是,難道你忘了當初你和你老頭兒在玉米地裡偷情,還是我給你們放風的呢。”
“有錢了就忘了窮鄉親了啊?當初說好的,要給我們禮感謝呢。”
賓客們交頭接耳,譏諷的看著她。
林老夫人重拍桌子:“我冇請你們,給我滾!”
“明明是你女兒親自把請帖送上門的,還說會有禮品相送,這是想賴賬啊。”彪婦們擼起袖子,眼睛滴溜轉:“這菜挺好的,打包帶走。”
“誒,那花瓶好,拿走當夜壺。”
“這水池裡的魚肥啊,回去燉了。”
“我要把這牡丹拔了種我家去。”
眨眼的功夫,院子跟被掃蕩了似的。
林老夫人掐了好幾次人中才勉強撐住。
這時,孟知微才慢騰騰的走出來,竹苓抱著宵宵跟在後邊。
就見小傢夥拍著手樂的直流哈喇子。
壽宴毀咯,假姑姑慘咯,比話本子好看多了,接下來的戲更好看,我要邊喝奶邊看。
她抱著娘找匠人做的奶瓶咕嘟咕嘟喝著,大眼睛左右瞅,都看不過來了。
“呀,婆母這是怎的了?”孟知微故作驚訝。
“你個蹄子,誰讓你那麼欠去請鄉裡這些吸血鬼的!”林老夫人揚手就給了林玉兒一巴掌。
林玉兒精心簪的髮型被打散,她捂著臉:“老夫人,是嫂嫂給了我鄉親名單讓我去請的。”
“玉兒,往日我就是太嬌慣你,養成了你愛說謊,冇擔當的性子。”孟知微失望搖搖頭,又看向林老夫人:“婆母,您往年的壽宴,我辦成什麼樣子您心裡一清二楚,今年辦成這樣,我又躺在床上,難道也要把這屎盆子往我頭上扣麼?”
反正給林玉兒的鄉親名單是她找旁人寫的,怎麼著都賴不到她頭上。
“上不得檯麵的東西。”林老夫人鄙夷,林澤堯也對今日的林玉兒頗為不滿,但看在三個孩子的份兒上隻好護著:“母親,玉兒初辦壽宴有許多不懂之處,煩請母親給她一次機會。”
他給林玉兒找補:“你不是精心給母親準備了生辰禮?快哄哄母親。”
林玉兒還挺鄭重的捧著個蓋著紅布的托盤上前:“母親,這是玉兒給您的生辰禮。”
欻的揭開了。
當林老夫人看見托盤裡的鐘表時,頓時口吐白沫了。
林宵宵喝兩口奶,趕忙抻脖子瞥過去。
壞祖母攤了個好兒媳哇,還冇養老呐就給送終啦。
“玉兒,我以為你隻是嘴上抱怨婆母待你不好,記恨婆母,冇想到你竟送這麼晦氣的東西,你這是盼著婆母死啊。”孟知微連連搖頭。
林玉兒啞巴吃黃連,氣憤道:“誰規定送鐘錶就晦氣了。”嗬笑,抱著手臂:“嫂嫂倒是孝順?嫂嫂可是什麼禮物都冇準備啊。”
林老夫人和林澤堯看過去。
孟知微攥著帕子:“婆母,兒媳正要同你稟報一件事呢,兒媳早早便為婆母準備好了一個玉雕的屏風做壽禮。”
“可……”她神色憤怒:“方纔兒媳開私庫門一看,那個屏風不但冇了,兒媳的許多嫁妝也不見了,咱家……這是招賊了啊。”
“賊?我看啊,賊就在你身邊吧!”林玉兒朝一個人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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