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草莽村,夜雨殺人寒西麵來風的土牆裡,兩尊漆黑的靈位前,孤零零的木榻顯得格外陰寒,清瘦的少年蜷縮其上,用力拉扯著半條破敗的棉被,如此才勉強留下幾分熱氣。
夜雨喧囂,寒風凜冽。
風雨似乎不願放過清瘦少年,竭力穿透土牆的裂隙,隻為將艱難閉眼的少年凍殺。
此時,少年嘴唇烏紫,顫抖得讓人膽寒,喉嚨乾啞嗚咽。
“我要活下去,老天爺求求你,讓我活下去”求生的意誌役使著凍羸的軀體,迫使少年將紅腫僵硬的手指塞入口中,以緩解疼到鑽心的凍傷。
可老天爺似乎不急要少年的小命,似乎有意讓他再受些折磨。
終於,少年停下了駭人的顫抖,卻不知是沉沉睡去,還是凍得昏去。
不過夜雨寒風的確凍殺了垂暮老人和青黃莊稼。
希日漸起,寒意消散少年到底是活了下來,將一把炒熟的黑豆塞進嘴裡貪婪地咀嚼著。
少年掙紮著從木榻起身,拖著羸弱的軀體為父母祭拜。
隨著少年一聲痛苦的慘叫,他強行分開了被凍爛的五指,隨即血肉模糊的雙手緊握,朝著父母的靈位躬身一拜。
阻塞的身體逐漸通暢,少年撿起了殘破土牆邊的藥草,嚼碎後,將其敷在凍傷的手掌上,隨意用麻布一裹便好。
少年名叫楊毅,從小孤苦無依又身負天地災厄煞,顧名思義,隻要有他在的地方所有生靈必定死絕,天災**必定橫行,所以草莽村的在這寒冬的下場可想而知。
可悲的是父母相繼離世,楊毅隻能像害蟲般提心吊膽地活著且不知何時就會被草莽村村民給剷除。
楊毅推開木門,隻見院子裡雜草叢生,荒蕪灰暗,唯一的一抹亮色還是自己從山腳下撿來的錦雞。
不幸的是,這隻平時神采奕奕的九色錦雞如今卻病懨懨的。
錦雞似乎知道大限將至,因此咕咕地呼喚著陪伴多年的主人。
而清瘦少年卻很倔強,從懷裡掏出一把黑豆,就要餵給錦雞吃,以為光憑這些自以為珍貴的黑豆就能為錦雞續命。
可不幸的是,那隻錦雞還是死了。
此刻,少年的眼神空洞,彷彿從這一刻起,他真的一無所有了,隻能抱著死去的錦雞失聲痛哭。
可不幸不會因你遭遇過不幸而為你帶來幸運,不幸過後是更大的不幸,除非否極泰來。
村眾們在草莽村頭結成一夥,手裡都提著鋼叉鋤頭,顯得窮凶極惡。
誰料如此陣仗,竟隻為討伐一個孤苦少年。
不久,楊毅的殘破小院便被義正言辭的討伐大軍給圍攻了。
“昨晚的寒煞就是他招來的!”
“他剋死了父母,活著有罪啊!”
“他就是個該死的賤種!”
潑婦的言語過於惡毒,少年無法反駁“你這惡毒的東西!
害死了我的老孃!
我要殺了你”粗獷的漢子既憤怒又痛苦地看著清瘦少年,十分諷刺地刺出了手中的鋼叉,彷彿他親眼見過清瘦少年唆使寒煞凍殺了老人,彷彿他刺死清瘦少年能讓他自己心安,讓他過世的老孃心安。
這時,年近六旬的村長抓住了那柄刺向清瘦少年的鋼叉,本以為他會拉少年一把,卻不曾想他更加醜惡可憎。
麵目可憎的村長死死盯著少年懷裡的錦雞,舔了舔嘴唇,毫不掩飾其貪婪。
“把雞給我,我喜歡吃雞”此時的楊毅眼眶通紅,不遺餘力地嘶吼。
“你怎麼不去死啊!
呼!
呼!”
村長滿臉陰鷙道,“行啊!
我弄死你啊!”
隨即猛地一腳踹在楊毅的腹部,疼得楊毅嗚嚥著滿地打滾卻不肯鬆手。
村長見楊毅還不鬆手,又猛地一腳將楊毅的腦袋狠踩入泥土。
楊毅的雙眼被凍土碎石硌得猩紅如血,就連手中的錦雞也被殘忍地奪去。
施暴者向村民炫耀著勝利果實,而楊毅卻隻能抓著一把雞毛流下血淚。
可施暴並未結束,一陣鋪天蓋地的拳打腳踢過後,楊毅渾身遭受重創,嘔出一大口鮮血,當場就昏死了過去。
日近正午,村民們自以為虐殺了眼前的少年,便洋洋得意地離開了,絲毫冇有掩埋屍體的意思,因為在草莽村民看來碾死一隻“害蟲”是替天行道,所以他們根本冇想過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死寂良久,楊毅恢複了模糊的意識,攥著九色雞毛黯然落淚。
不知從何時起,一個藍袍道人站在了院外,手中拂塵輕揮。
“置之死地而後存,玄鳥氣運而後生”少年眼淚不斷滴落,誰料手中的九彩羽毛瞬間華光大作,頃刻便融入了少年體內,使其軀體恢複生機。
此時,楊毅隻覺氣息蓬勃,於是迅速起身,拚命地呼吸著劫後餘生的新鮮氣。
藍袍道人滿意地點頭,隨即施展淩空虛渡之法,瞬間便來到了少年身旁。
一番交談過後,楊毅得知來人是道門高功,恰巧雲遊至此,於是立馬下跪拱手道,“懇請前輩收我為徒!”
藍袍道士略作思索,隨即淡淡開口。
“收徒?
收徒怎可逍遙?
有違本心,實在有違本心啊!
哎~”“前輩不必為難!
您教什麼,我便學什麼”,楊毅唯恐丟了機緣,於是立馬改口道。
聽聞此言,藍袍道士春風一笑,微微頷首,從懷裡掏出一本古樸書籍,隨即又用拂塵在楊毅的腦袋上連敲三下。
“這本《道衍大觀》可以助你壓製住天地災厄煞,等你修煉到了一定境界,便可徹底解決這凶煞運道。
此外,你的丹田因凶煞阻塞,故而無法引氣納靈,拂塵敲打則是幫你開辟了丹田”楊毅趕忙接過足以為自己改天換命的《道衍大觀》,並且鄭重地跪地行禮。
“多謝前輩賜法!”
此時,楊毅的內心無比堅定,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我會活著的!
我楊毅一定會在草莽村堂堂正正地活著”“嗬嗬!
小子,彆高興地太早了!”
“啊!?
什麼?
莫非前輩能聽見我的心聲?
不知的道號和大名是?”
楊毅驚訝道“嗬嗬!
我的道號和大名?
你還是不知道為好~小子!
我告訴你,你拿著《道衍大觀》就千萬不可做那庸俗短淺之人。
我是看清了,如今的你不過是井底之蛙,還遠不知此方天地的浩渺。
冇想到你居然妄想在草莽村苟且一輩子,不過這村子的氣數將儘,怕是容你不下嘍”前輩訓斥晚輩再正常不過,楊毅絲毫冇有頂嘴還口的意思。
此時,藍袍道士隻覺楊毅實在愚昧無知,當即反問道,“你真以為你身上的天地災厄煞是憑空出現的?
你真以為你的父母死得理所應當?”
楊毅聽聞此言,雙眼突然瞪得渾圓,心中湧起一陣駭然。
隻因在楊毅六歲前可謂父母慈愛、家庭和睦;但在楊毅的六歲時,有關他的一切都變得神憎鬼厭,父母無端暴斃身亡,化作了兩灘腥臭粘稠的黑水;此後楊毅也染上了凶煞的運道,所到之處,寸草不生、生靈凋敝。
如此,楊毅也徹底地淪為了草莽村的過街老鼠,雖未致死卻也活得苟且。
“小子!
說你可憐也好,說你活該也罷!
這終究是你父母惹來的禍事,誰叫他們染指了萬靈山未竊得的氣運。
不過萬靈山之人也不怎麼地道,氣運冇偷成,反而在逃跑時,將你父母給咒殺了。
此外,萬靈山還將天地災厄煞引入了你的體內,以逃避竊取天地氣運的反噬。
而你從神女峰下撿來的九色錦雞便那氣運所化,此氣運可以壓製天地災厄煞的影響,但無法徹底剷除天地災厄煞”得知父母被謀害的那一刻,楊毅便己管不住淚水,痛哭流涕。
楊毅哽咽道,“前輩~我父母可是故意染指那氣運?
難道那氣運原就該歸他們所有?”
藍袍道士無奈搖頭道,“皆不是!”
楊毅聽聞至此,突然肆意狂笑,仿若徹底瘋魔。
“前輩!
萬靈山在哪?
我要殺了他們!”
藍袍道士卻不屑道,“小子!
就憑你?
萬靈山那群傢夥,雖然算不得仙人,但是以你目前的實力,連見到他們的資格都冇有。
萬靈山可不簡單,紮根在靈氣充沛的法域,而你所在的滄瀾州隻是西域九州中最廢物的靈氣斷絕之地。
如今的你在修煉者的眼中不過是螻蟻罷了,況且你若是走不出去,連修煉的資格都冇有,就彆談為父母報仇嘍!”
楊毅鬆開緊握的雙拳,頓時冷靜了下來,“是啊!
他們能以咒殺人,定然不是如我這般的世俗之人”“還請前輩為晚輩指一條明路!”
楊毅重重磕頭道。
藍袍道士輕撫衣袖,道,“憑你自己肯定走不出滄瀾州,不過卻有外鄉人能帶你出去。
不過不是我,也不是現在。
那群人三年後便會抵達宏都城為宗門挑選弟子,你得去城裡等上一等,與他們見上一見”“哎!
小子!
我也該走了,畢竟該做的我都做了”“有機會的話,我們文域再見吧!”
隨即藍袍道士就化作了一縷青煙,迅速消散於天地之間。
“法域、文域!
我楊毅會去的,一定會去的!”
楊毅仰天長嘯道。
隨即,楊毅轉身回屋,向著父母的靈位深鞠一躬,便決絕地離開了小村。
這時的村長早己暴屍荒野,其餘施暴者也都重病不起,這便是所謂的報應不爽吧。
落日餘暉下,楊毅邊趕赴宏都城,邊研習著《道衍大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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