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濂道:“但是,即便《詩經》錯了,你又如何證明呢?”
朱標道:“師父不是告訴我,求複本心,可為聖人嗎?求複本心之道,您認為是識心、明心。而識心之道,您認為是格物致知。現在,咱們仔細觀察螟蛉子變成蜾蠃的過程,進行格物致知,不就行了嗎?”
宋濂微微搖頭,道:“不,孩子你誤會了。為師所說的格物致知,並非持續觀察,而是要對著事物持敬,天人合一,進行冥想……誒!不對!不對啊!”
朱標剛纔對宋濂說的這番話,對於後世之人來講,是陳詞濫調中的陳詞濫調。
但對於宋濂來講,卻有著振聾發聵之功!
對這個世界來講,意味著震天動地之變!
陡然間,宋濂眼前一亮,道:“對啊!所謂格物致知,為什麼不能是仔細觀察事務變化的過程,而是對著事物冥思苦想呢?孔聖都說過,吾嘗終日不食,終夜不寢,以思,無益!孩子,說不定,你剛纔所言,才代表著我儒學的真理啊!”
元末明初,正是儒學思想進行蛻變的關鍵時刻。有無數大儒,想通過“格物致知”,進行突破。但是,即便以宋濂的學問,對格物致知也研究不深。
到了明朝中期,大儒王陽明采用先賢的學問,對著一棵竹子冥思苦想了七天七夜,不但毫無所得,反而把自己累倒了。
最後,王陽明捨棄了先賢對“格物致知”的解釋,龍場悟道,創造了“陽明心學”,主張“無善無噁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
這番解釋,當然讓儒學獲得了巨大的進步。不過,與此同時,儒家的“格物致知”,也距離現代科學思想越來越遠。
現在,朱標提出了對“格物致知”的另外一種解釋,為宋濂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對宋濂這樣當世第一、苦求突破的大儒,其意義真是如何形容都毫不為過。
當即,宋濂和小朱標一起,做起了“螟蛉有子,蜾蠃負之”的實驗。
他們很容易就發現,蜾蠃揹負螟蛉不是為了讓螟蛉子做義子,而是讓自己的孩子吃掉螟蛉的屍體。
《詩經》所寫,世人公認……竟是真的錯了!
“格物致知”小試牛刀,就取得瞭如此大的戰果!自己順著這條道路研究下去,會取得何等的成就?
宋濂能不激動萬分嗎?
能不對小朱標另眼相看嗎?
天啊!
他才五歲啊,就如此驚才絕豔!
隨著他年歲漸長,真不知能成長到何等地步啊!
宋濂看朱標的目光,充滿了期待!
……
……
時光匆匆,又是一年過去,朱標已經六週歲了,換算成虛歲那就是七歲。
尋常孩子,七八歲狗都嫌。
但朱標卻有一股溫潤如玉,雍容華貴的氣質在身,令人一見不但心生好感,而且不敢小覷。
即便徐達、胡海、鄧愈等軍中宿將,見了朱標之後,都不得不收斂自身,不敢造次。
即便常遇春這個師父兼嶽父,也不知不覺間,對朱標輕聲細語,客客氣氣。
事實上,這些大將也甚至奇怪。
主公朱元璋也就罷了。雖然他出身低微,但既能力卓絕,又是大家的主君,隨著勢力的越來越大,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越來越恐怖,大家越來越謹小慎微當然是可以理解的。
但朱標呢?
從來冇有發過脾氣,更冇有殺過人,今年才六週歲,為什麼散發的氣場,比他爹朱元璋還更加恐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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