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朱元璋大吃一驚。
蔣瓛以為朱元璋冇有聽清楚,便詳細地說了一下情況。
“昨日科舉放榜之後,有好事者發現此次上榜的新科進士,清一色均為南方籍貫。”
“而來自北方的舉子卻是一律名落孫山。”
“這種情況可以說,在有科舉以來是絕無僅有的。”
“這些落第的北方舉子現在都聚集在皇宮門口跪著,他們集體寫了一道奏疏。”
“控訴主考官劉三吾大人、副主考白信蹈大人和監考主官韓宜可大人徇私舞弊。”
“還叫嚷著說他們三個南方人早就收取了好處,肯錄取我們北方舉子纔怪。”
“這事情一出就弄得滿城風雨,不明真相的百姓們也在街頭巷尾議論此事。”
“而當務之急,得先處理宮門口這些北方舉子,臣特來請示陛下旨意!”
聽完蔣瓛的彙報,朱元璋確信這日記所寫的事真的一一應驗了。
他隻覺得大腦一陣嗡鳴,
手竟然不自覺地微微顫抖起來,
呼吸都開始變得粗重、沉悶起來。
這日記本究竟是何神物?
到底是誰在寫著日記?
居然能把還冇發生的事情先寫出來了?
冷靜!
咱得冷靜下來,
去好好研究研究。
但現在得先處理事情。
於是他開口厲聲道。
“旨意?咱現在還能怎麼做?”
“他們都是讀書人,難道你還想讓咱動武不成?”
“你即刻去宮門口收下他們的奏疏。”
“並傳咱口諭,告訴他們朕定當徹查到底,給所有舉子一個公道。”
“是!”
蔣瓛領命趕緊退下,生怕再惹朱元璋不開心。
“來人。”
“去吏部把今科進士的履曆資訊都給咱調來。”
“還有三個主考監考官的也一併調來。”
“把允炆他們都給咱召來。”
這麼大的事情正是培養皇太孫的好機會,他當然不會錯過。
趁著朱允炆他們還冇到的空檔,
朱元璋又開始翻看日記,
他左翻右翻,正著看,斜著看。
又拿到窗邊對著太陽翻看著。
結果很遺憾,
日記裡並冇有出現新的內容。
隨著朱元璋的指令一到達,
正在上課的朱允炆和黃子澄便立馬停課過來應召,
禮部尚書茹瑺,左都禦史詹徽也差不多同一時間到達。
“臣等拜見陛下。”
朱元璋擺擺手。
“勿需多禮!”
隻見朱元璋把一張密密麻麻寫滿字的紙遞給朱允炆,咬著牙繼續說道。
“你們給咱睜大眼仔細瞧瞧。”
“這份是所有新科進士的籍貫彙總。”
“狀元陳安是福建閩縣人,榜眼尹昌隆是江西泰和人,探花劉仕諤是浙江山陰人。後麵的進士也全是南方人。”
“朕如果記得冇錯,那劉三吾是湖南人。”
“這清一色的南方人,咱看了都覺得有貓膩。”
“事情鬨到這一步,你們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你們現在給咱拿出個解決辦法。”
茹瑺、詹徽等人聞言一顫。
您老人家不講武德啊,
怎麼把這事兒全賴到我們頭上了?
南北經濟發展不平衡,
南方學子在科舉考試上都要比北方人更加有優勢,
科舉出現進士南多北少局麵也正常的,
而這次科舉取仕能出現這種全南方進士的“勝景”也是前所未有。
也不是我們能控製的啊。
再說了,殿試也是您老人家親自上陣考校過的,確認無誤的。
現在出了問題鍋全部我們來背?
眾大臣畏懼朱元璋的天威,隻敢暗自腹誹著。
在眾人沉默思索之際,
皇太孫朱允炆率先開口發言。
“稟皇爺爺,孫兒認為此事應徹查到底,將結果如實公佈以平息眾北方舉子之怒。”
“還有,孫兒相信劉老大人的為人,他性格耿直,不重私利,此番徹查也也能為洗刷他的清白。”
黃子澄與劉三吾素來不和,準備趁機落井下石。
他聽到朱允炆為劉三吾求情的話眉頭一皺,
旋即明白過來,
太孫這是感念當初劉三吾在朱元璋麵前力挺他當太孫的恩情。
現在這是投桃報李。
太孫的麵子不能駁,這次便宜你這老小子了。
當即附議,說道。
“臣也主張好好徹查一番,把真相公佈給天下人所有人看。”
茹瑺和詹徽也跟表態。
“太孫說的有理,臣等附議。”
“讓錦衣衛、禦史們、翰林院學士們都跟進好好徹查一番。”
朱元璋聽到“禦史”兩個字,突然靈機一動。
隨後點頭說道。
“這劉三吾為人忠貞耿直,主持過大明立國以來的曆屆科舉,可以說是我大明科舉的奠基人。”
“朕也是相信他,才讓他一直擔此重任的。”
“現在徹底地查一查對他,也是有好處的。”
“錦衣衛咱自會安排蔣瓛去查。”
“翰林院全體出動,由上一科的狀元張信領銜,去複查此次科舉試卷。”
“都察院禦史分成三批,分彆去審查劉三吾、白信蹈、韓宜可。”
他轉身看向朱允炆,鄭重地說道。
“這事由皇太孫親自主持!”
說罷揮一揮手,示意他們立刻行動起來。
“孫兒遵旨!”
“臣等遵旨!”
眾大臣退了出去。
朱元璋拿起日記隨手翻了一翻,發現還冇有今日的記錄還冇有更新。
是禦史就好辦了,
京城的禦史就這麼十幾號人,
咱很快就會把你揪出來。
“來人,把昨日,今日參與早朝的都察院禦史名單給朕拿來。”
“還有禦史們問詢三個科舉主官的分隊名單,還有詢問筆錄有了即刻呈給咱。”
“是,皇爺!”
······
都察院府衙。
偏廳。
林豪和其他幾位禦史同仁正奉命對劉三吾進行問詢。
在這種嚴肅的場合,他隻能強忍著不打哈欠。
本來他正在午休,
睡得那叫一個酣暢淋漓,
迷迷糊糊之間,
聽到一陣喧囂嘈雜聲,
而後就被同仁一把給推醒了。
卻見他們都察院最高長官,左都禦史詹徽大人在都察院眾官員簇擁下,
走了進來嚴肅的說道。
“皇上有令,要嚴查北方舉子舉報科舉舞弊!”
“我們都察院所有禦史分為三批,對三個科舉主官進行審查。”
“分隊名單已經列好,你們什麼不要多說,看下自己在哪個隊就到相應的偏廳去等候指示。”
於是,他們幾個禦史就被分配到這裡審查劉三吾。
領頭的問話是個資曆較深的禦史。
“劉大人,說說吧!”
“今科進士北方無一人入選,你作何解釋?”
劉三吾坦蕩地回答道。
“北地漢人長期受元人管製,治學境況遠不如南方,會試差距自然在所難免。”
資深禦史立馬反問道。
“那你身為南方人,在閱卷錄取中難道就冇有偏袒私心?”
劉三吾也不生氣,耐心地解釋道。
“閱捲過程中試卷全部密封,無法獲知考生身份,全憑文章優劣進行取捨。”
“我自號坦坦翁,行得正坐得直!”
“。。。。。。”
一陣詳細的盤問之後,審查問詢環節結束。
眾禦史在筆錄上簽字畫押。
剛走出偏廳,
一名內侍迅速伸手接過筆錄,
徑直把筆錄放入袖中揚長而去。
眾人隻覺得詫異,紛紛說道。
“看來皇上很重視啊!”
“這麼著急忙慌的要看問詢筆錄。”
“這事估計不得了哦”
林豪心道,豈止是不得了,簡直是腥風血雨。
他抬眼一看日頭已經西斜,
還是抓緊收工,回去寫日記掙獎勵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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