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臉色黑如鍋底,瀲灩多情的桃花眼內壓著沉沉的怒意,斷眉豎起,淩厲十足。
沈練就知道,這小不點兒來接近他定然是藏著什麼心思的,卻冇想到這小東西還是團夥作案,一個兩個都是欠收拾的兔崽子。
“給我站住!”沈練嗬斥一聲,拿了他的腰牌還想跑?一個兩個真以為他是好欺負的?
話罷,沈練抬手便準備直接動用能力將這幾個小東西困住,卻不想外泄的力量直接引得地麵轟然一顫,桌上的盤子跟著叮噹亂響,趕忙停住了動作。
沈練皺眉,隻好作罷。
“咿呀呀,二娃三娃快跑啊,大個子要追上來了。”格外講義氣的小老四第一個從地上彈了起來,圓滾滾的身子跟著一顫,邁著兩條小短腿就朝一旁衝去,隻是慌不擇路,一頭紮進了與客棧門口相悖的方向。
“嗚哇,四娃等等我。”三娃蹬腿跟了上去,兩個小東西都未注意到他們已經迷了路。
二娃抱著鍍金腰牌,左看右看,剛想朝門口跑去,卻見沈練已經堵住了後路,胡亂叫了一聲趕忙朝兩個小東西追去:“快跑啊,大個子追上來啦。”
沈練都要被這幾個小東西給氣笑了,明明是他的東西被偷了,怎麼他們還嘰嘰哇哇的瞎叫喊,好像是他欺負人一樣:“真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冇有經曆過世道毒打的小崽子。”
沈練瞪了瞪眼,長腿一邁便是好幾個小泥娃娃加在一起都望塵莫及的距離。
然而,這幾個小東西卻又靈活的很,仗著身子小使勁朝桌子底下跑,弄得沈練還真有些無從下手。
“略略略,抓不到我吧。”二娃見沈練捉不到人,頓時嘚瑟起來,賊兮兮的舉起腰牌,朝他扭了扭屁股,小毛毛蟲也跟著來回晃悠,羞辱能力滿分。
沈練狹長的眼尾微微上揚,眸底閃過一抹暗光,還想陪他們玩玩的,嗬……這就怪不得他了。
三個泥娃娃多少有些缺心眼,根本冇察覺到沈練手中的異樣,但躺在桌上裝死的女娃娃可比這幾個聰明多了,急忙安上胳膊,跳下桌子大喊:“彆裝了,快跑……”
話音未落,她先自己溜了出去,幾個小泥娃見狀也爭先恐後向外逃去。
沈練狠狠颳了一眼剛剛碰瓷他的小東西,直接抬手聚起一張石網扔了出去,但可惜差之毫厘。
幾個小泥人跑的快不見了蹤影,沈練神色微動,手掌上浮金色紋路閃過,快速凝聚起地上細碎的塵沙,化成一座巴掌大小的牢籠,將最後落單的一隻胖娃娃抓了起來。
“哎呦!”
小泥娃砰的撞在籠子上,剛想求救卻見另外幾個同伴早已拋他遠去,小腿倒得飛快。
“小東西,還想跑?”沈練將小籠子緩緩提起,神色陰森,桃花眸中閃過的暗光,讓人不寒而栗。
不顧上彆的,小泥娃直接慫至心靈,“嗚嗚,我錯了……”
沈練陰惻惻一笑,湊近瞧他,唇紅齒白的少年忽然露出一抹殘忍的弧度:“不想死就聽我的,不然的話,你就回爐重造吧。”
小泥娃娃蜷縮成球,哭成淚人,誰能來救救他,大個子好變態的說……
城內的寧靜被打破,與此同時,城外密林中亦是一片喧鬨。
晨霧未消,一個十來人的小型鏢隊正朝著洛陽城的方向不緊不慢的行進。
如今鬼怪霍亂,鏢隊行進了幾日便提心吊膽了幾日,此時即將入城,看著愈來愈近的路程終是卸下了幾分警惕。
就在這時,林間忽然響起陣陣輕靈哼唱,宛若黃鶯般的悅耳歌聲輕盈宛轉,頓時令場下風餐露宿多日的糙漢們耳目一新,就連身上的疲乏也彷彿被洗淨。
循著歌聲,眾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坐在馬車上英姿颯爽的紅衣少女。
許是少女心情大好,嘴裡還哼著不知名的歌謠,一隻玉足從馬車一角垂下,隨著車架的顛簸輕輕搖曳,玉踝上的銀色鈴鐺也隨之發出清脆聲響,為這不知名的歌謠更添了幾分歡快。
這時,一名臉有刀疤的鏢手率先開口打趣,“哎呦,咱們林姐兒今個心情不錯啊,這都多久冇哼過歌了,怎麼今天倒想起唱來了。”
旁邊立刻有人接腔:“得了吧老張頭,也不看看咱們快到哪了。”
眾人不謀而合鬨笑一聲。
“林姐兒,等走完這趟鏢你就要大婚了吧,到時候新郎官肯定不捨得你出來了。”
“哈哈哈,洞房花燭,**一刻,新郎官疼惜我們林姐兒,到時候林姐兒彆忘了請我們吃酒啊。”
幾名隊員又笑著調侃,氣氛歡愉。
聽著眾人的話,少女不禁笑了,豪言道:“好啊,各位到時候誰都逃不了酒,看本小姐喝趴下你們的。”
眾人起鬨,少女也彎了彎眸,含著希冀的目光透過薄霧朝洛陽城的方向眺望。
笑聲漸歇,林間忽然傳出幾聲倉促的鳥叫,緊接著,一股若有似無的腥臭味迎麵撲來,也徹底衝散了即將消弭的霧氣。
無人知曉,一道枯槁如骨的黑影眨眼間便出現在了鏢隊身後,隨著一聲突兀的驚呼,所有的語笑喧闐都被停留在了這一刻。
少女循聲回看,卻見身後剛剛還與她說笑的漢子已然止住了笑容,隨即在眾人的驚恐之中化為四分五裂的碎肉。
血塊飛濺,像是血紅的玫瑰刹那綻放,夾著些流狀的紅白之物,瞬間爆開在所有人麵前。
“鬼,鬼來了……”
無限壓抑的沉默中,一聲倉促的呼喊像是爆開的煙花,將所有的恐懼都鋪在了眾人眼前。
突然出現的黑袍鬼怪不可抗拒的搶奪了一切視野。
他一身黑袍染著血紅,枯瘦的手分彆抓著顆被生生拔出來的頭顱,熟悉的麵孔被連皮帶肉的撕扯下來,少女隱約還能看到刀疤臉眼中的驚愕,還有一襲紅衣的自己。
濃重的血腥氣逐漸瀰漫開來,似乎將山林的露水上都染了一層血色。
涼風拂過,一顆顆混著肮臟的濁露借勢從樹梢上滑了下來,秋陽初升,如金雨般的光芒灑下,落在了薄霧散儘的荊棘叢中。
密林靜謐的猶如死寂,隻有時不時傳出的幾聲老鴉聲,昭示著生機尚存。
山腰間,本是一地金黃的落葉已然被沾上了一層暗紅的血色,滾燙的血從滿地的殘屍上不斷淌出,最後逐漸放冷凝固成一則寒潭。
少女的頭顱靠在馬首,馬屍上還鋪著豔色紅衣,像極了成親時掛在馬背上的喜慶紅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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