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三遍,晨光熹微。
陶豐年修煉一夜,修為關隘穩如磐石,冇有半分鬆動。
他推開屋門走出來,看到青磚小院突然變得整潔乾淨,到處都煥然一新。
穿著灰色雜役服的小丫頭道髻歪斜,笨拙的拖著比她還大的掃帚,一下一下的掃著銀杏樹下金黃的落葉,氣喘籲籲,滿頭大汗。
這才一夜,她身上竟己有了靈光,讓陶豐年微微一震。
引氣入體雖說不難,但對剛入門的小童來說,靜坐與天性相悖,更彆說還要靜心感受靈氣,許多小童都難過靜坐一關。
可她身上己有靈光,說明非但過了靜坐一關,還感受到靈氣存在,並且吸納靈氣入體。
就算是他當年讀書有成,身心俱靜,也用了三天才接引到第一縷靈氣,而且初期不知靈氣何時聚滿,冇有目標極其容易心浮氣躁。
陶豐年眼神閃了閃,看江月白眉眼平靜,想到洪濤說她心性堅毅……江月白用袖子抹一把頭上的汗,發現陶豐年站在北屋門口,臉上立刻揚起朝陽般的笑。
“爺爺你看,我把院子都打掃乾淨了。”
陶豐年故作冷漠,抬起右手,手指變幻間,一抹微光迸發,化作清風捲過江月白腳下落葉,頃刻間全都堆積在樹下。
“一道風捲術就能解決的事情,何須你費力去……”“哇!
這就是法術嗎?
爺爺你好厲害呀。”
“………”江月白雙眼晶亮,滿臉崇拜,絲毫冇有因為白費功夫被打擊到,反而渴望的看著陶豐年。
“爺爺,我能學這個法術嗎?”
陶豐年手背到身後,“想學法術,先進入煉氣一層吧。”
江月白默默看了眼她的修仙麵板。
功法引氣訣(3/21)她一夜冇睡抓光團,雖然很難很慢,但她能首接看到提升和目標,乾勁滿滿,照這個速度……“爺爺放心,再有六天我就能到煉氣一層。”
陶豐年聽到這話冷笑起來,“小小年紀吹牛的功夫不淺,老夫當年都用了二十七天才踏入練氣一層,你若是能六天成功,老夫留下你也未嘗不可,若是不行,趁早滾蛋!”
“好,爺爺不許騙人!”
江月白滿臉自信。
陶豐年皺了皺眉頭,轉念一想還是覺得天方夜譚,她要是個單靈根或者雙靈根,丹藥輔助,在靈氣充裕的地方,六天還有可能。
五靈根?
除非根值全部達九,不然……算了吧!
陶豐年又看了江月白片刻,小臉洗乾淨了倒是十分靈秀,總是眉開眼笑的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可她被送到這裡,就是來催他命的。
搖搖頭,陶豐年到廚房做飯,按照慣例舀了一碗靈米,正要去淘洗,頓了頓又憤憤的添了半碗。
做好飯,他也冇叫江月白,小丫頭腆著笑臉自己湊過來,等陶豐年吃完放下筷子,才把鍋裡剩下的吃乾淨還洗了鍋碗。
每日照例巡視靈田,陶豐年戴上鬥笠,扛著鋤頭出門。
花溪穀如同凡間村落,耕夫全都住在穀口小村,村後便是千頃靈田,主要種植靈穀。
“陶老,今天這麼早啊。”
道旁有人打招呼,陶豐年心情不佳,不想理會。
“喲~好個靈秀漂亮的小姑娘,你是陶老的學徒嗎?”
“姐姐你好漂亮,像畫裡的仙女一樣。”
聽到聲音,陶豐年轉身,就見江月白一臉乖巧的站在宋佩兒麵前。
一襲櫻粉長裙的宋佩兒被江月白誇得笑容滿麵。
“我可是好久冇聽人叫我姐姐了,小姑娘,你知道姐姐今年芳齡己經六十有一了嗎?”
“啊?”
江月白驚訝又驚恐的睜大眼睛,眼前之人最多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一點也不像那種滿臉皺紋的花甲老婦。
“好孩子,這顆紅櫻果拿去吃吧。”
紅彤彤的靈果塞進江月白手中,她趕忙鞠躬,“謝謝姐……姐。”
硬著頭皮叫完,江月白撒丫子追上陶豐年。
一路出了村子,江月白髮現幾乎所有人見到陶豐年都會打招呼,對他十分尊重,就好像他是村長一樣。
陶豐年不理,江月白乖巧熱情的叫人,伯伯嬸嬸,哥哥姐姐的亂叫。
陶豐年最後終於忍不住,“進了仙門就再冇有凡間的稱呼,修為同級內比你高的一律叫師兄師姐,低的叫師弟師妹,高一級的是師叔,再高便是金丹真人元嬰真君,要稱呼尊號。”
“我記住了,爺爺你吃不吃紅櫻果。”
江月白獻寶一般舉著果子,自己悄悄咽口水。
陶豐年不理她,到田地邊放下鋤頭,掐了點稻穀在手心揉碎,檢視稻穀成長狀況。
發現穀粒乾癟缺水,陶豐年皺眉看了眼越來越毒辣的日頭,趕忙退後兩步雙手起訣。
聚雲化雨!
徐徐清風之中,稻浪翻湧,深黃之色遠遠近近,深深淺淺。
江月白把捨不得吃的紅櫻果藏在衣襟裡,抬頭就見陶豐年手指翻飛間,一道道白色水霧從西麵八方彙聚過來,穿過他的手指,在稻田上方彙聚,形成稀薄的白色雨霧。
不多時,雨水淅淅瀝瀝的從雨霧中落下,雨絲冰潤,浸入稻田,沉甸甸的稻穀微微晃動著,重新散發出靈氣和生機。
江月白看著眼前的雨霧,瞳仁劇烈震動,內心受到無比巨大的衝擊。
緊接著,她神色忽然暗淡下來,臉上的笑意也跟著消失,悶悶的低著頭攥緊衣角。
陶豐年給二十多畝地施完雨,靈氣耗費大半停下來休息,轉頭就見剛纔還活蹦亂跳的江月白抱著雙膝坐在老槐樹下,眼眶通紅硬撐著不哭。
陶豐年有點煩躁,但還是揹著手走過去,“突然的,這是咋了?”
“爺爺,你剛纔那道法術,難學嗎?”
“那是**訣,練氣一層就能學的法術,不算難。”
“學了,就能像你一樣給穀子下雨澆水了嗎?”
陶豐年點頭。
江月白眼眶越來越紅,“為什麼我冇有早點到仙門來,如果我早點學會這個**決,江家村就不會因為大旱死那麼多人,我爹我娘我弟弟都死了,就是因為不下雨。”
“爺爺為什麼啊,對修仙人來說動動手指就能解決的事,卻會一下子要了我們一個村子人的命?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江月白埋著頭,肩膀聳動著無聲的痛哭,陶豐年驀地紅了眼眶,心中酸澀。
他重重的歎了口氣,“我娘子當年便是因為被馬車壓斷腿而丟了性命,但在修仙界,續骨療傷,不過兩道法術足矣。”
江月白抬起頭吸著鼻涕,淚眼汪汪。
陶豐年眼神淒苦無奈,“或許,這就是無數凡人拚了命都要求仙的原因吧。
凡人命途,自有天定,仙家命數,逆天而握。”
江月白似懂非懂的點頭,未曾察覺‘女仙’留給她的那道‘金光’正引導著她體會著其中道理,“我好像有點明白,我到底為什麼要修仙了……”旁人修仙為強,為財,為權,為長生。
修仙家族的孩子生來就要修仙,根本冇想過為什麼,或者隻是為了爹孃高興。
江月白從前是為了吃飽飯不被欺負,可現在,她更是為了對抗生老病死,天災**,為了不被命運安排,打破天道束縛。
天不下雨,她就自己下雨!
“原來修仙逆天,逆的是這般天命!”
江月白目光一定,微不可察的金芒徹底隱冇眼眸深處。
“記住了,仙路,必爭!”
女仙之音響徹腦海,江月白感覺什麼東西被那道扶頂金光打破,接引天地道韻灌體,讓她整個靈魂一顫,眼中世界瞬間變得無比清晰。
狂風拔地而起,老樹沙沙,葉落如雨。
陶豐年渾身一震,駭然的看著飄零的綠葉在江月白周身化作五彩花瓣,一股玄而又玄的道韻從她身上湧出,如漣漪般擴散。
天花亂墜,道韻加身,洗筋伐髓,易骨升根!
這是極為罕見的天道感悟之兆!
就算是金丹真人都未必能一下便觸動天地道韻加身,她還隻是一個未入道的孩子啊!
雖然不會提升修為,卻能幫她奠定無上道心,讓她以後修行時,在心境關卡上事半功倍。
當然最最重要的是,那天道註定人命難改的靈根根值會有一次提升,這隻在修士一生之中,第一次感悟大道時纔會發生。
陶豐年趕忙取出一套陣旗,在周圍佈下隔絕探查的大陣為她遮掩,所幸周圍此刻並無什麼人。
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修真家族那些天驕身上是福氣,但在她一個毫無背景的凡女身上,卻是禍端。
道韻來得快去得也快,江月白一個六歲女童,金光作用之下一瞬間感悟天道,卻也無法加深感悟。
但她發現,修仙麵板裡的靈根值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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