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費馬押回牢裡,耶胡達回到自己的房間內,一屁股坐在床上,回憶著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費馬會這麼快就被抓住。
這突如其來的轉折,讓他一時間難以接受。
他會不會把自己說出來?如果真的說出來了,佩科會把自己怎樣?自己又該怎麼辦?
心亂如麻。
隻有這個詞,可以代表耶胡達此刻的心情。
他看著天花板,又回想起當時發生的事情。
費馬被堵住嘴巴,在見到佩科後,由於極度的驚恐,嗚咽哀嚎的聲音都變得有些走調。
耶胡達本想走上前去仔細檢視,可萊恩很久冇有見到自己,明顯有些興奮,一直拉著自己在一旁聊天。
耶胡達看著費馬身後,那個亞裔年輕人一手端著槍,抬起腳狠狠地踹在費馬的腿窩上,讓費馬跪在佩科的麵前。
費馬戰戰兢兢地低著頭,渾身嚇得直打哆嗦,連看一眼佩科的勇氣都冇有。
他相當關心著那邊的情況,可又不得不應付著與萊恩聊天。
“你們怎麼隻來了三個人?”
耶胡達看著佩科質問費馬,漫不經心地問萊恩道。
“還不是因為某人的情報出錯了?”
萊恩半開玩笑地和耶胡達抱怨著:
“我們的狙擊手傷了,又不得不留下一個去照顧她。”
說到這,他摟住耶胡達的肩膀,笑著說道:
“反正這回費馬也抓住了,賠罪也好感謝也罷,你可得好好請我吃一頓。”
“冇問題。”
耶胡達微笑著隨口迴應道。
“把他帶回牢裡,咱們好好審審他。”
耶胡達看見佩科大手一揮,吩咐手下人將費馬帶走,又聽他接著說道:
“費馬會叛逃絕對不僅僅是個人的行為。
這一次,我要把藏在實驗室裡的蛀蟲清理乾淨!”
這樣的發言讓耶胡達呼吸一滯。
費馬被堵住嘴,嗚嗚地喊著,想說什麼也說不了,就被人架著要拖上車。
臨上車前,他回過頭,看了耶胡達一眼。
那樣的眼神,直到現在都讓耶胡達心神不寧。
憤怒、失望、後悔、害怕、哀求……
數種情緒雜糅在一起,投射在耶胡達的身上,雖然隻有短短一瞬,卻也足以讓他明白費馬想說什麼:
你也跑不了。
費馬一定會把自己供出來!
他覺得,自己應該先去找那些潛伏在德裡奧的舊港探子。
剛剛起身,耶胡達就聽到房門突然被人敲響。
“先生,佩科少爺請您現在就過去。”
耶胡達一愣,心跳驟然加速。
“我知道了。”
他平穩住聲線,隔著房門接著問仆人道:
“佩科說要乾什麼了嗎?”
“少爺說要審訊費馬。”
心中的最後一絲僥倖徹底消失,耶胡達沉默片刻,抓起桌子上的車鑰匙,沉聲說道:
“你先過去吧,我一會兒就到。”
等仆人走遠,耶胡達立刻換了身衣服,穿上一件深色呢料大衣,摘下頭上的基帕小帽,扔在了地上。
等出了孤星,自己就再也不需要帶著這恥辱性的標識了。
耶胡達開著車,行駛到德裡奧市西出口,卻停了下來。
前方,那張服侍了數十年的熟悉麵孔,正默默地盯著自己。
身後,幾輛裝甲車從路口駛出,堵住了退路。
輕笑一聲,耶胡達心中的緊張之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釋然、輕鬆。
知道自己已經逃不掉,耶胡達雙手離開方向盤。
他覺得自己這個時候,應該抽支菸——畢竟這可能是自己的最後一支菸了。
可惜摸遍了全身,他纔想起,自己走得匆忙慌張,煙夾和打火機都還留在臥室裡。
佩科見耶胡達冇有反抗,看了他一眼,隨後轉身離開。
裝甲車上跳下一群人,將耶胡達的車團團圍住。
“下車投降!”
……
“所以耶胡達被抓了?”
羅克戴著人皮麵具,躺在監獄裡,看見進來的楊傑,表情看上去頗有點掃興的意思。
“我還尋思他敢來滅我這個假費馬的口呢。”
羅克不等楊傑上前,手腕輕輕一擰,便掙脫出反綁住的雙手,活動一下手腕,從袖口下抽出藏起來的小刀,丟在一邊。
羅克扯下人皮麵具,簡單揉搓兩下,露出了自己的真實麵貌。
二人離開牢房,來到審訊耶胡達的房間內。
像是認命了一般,耶胡達毫不猶豫且冇有絲毫掩飾地承認了自己的背叛,並與此同時供出了那幫舊港探子的藏身之處。
“為什麼?”
“……”
耶胡達輕輕笑了一聲,抬起頭看著佩科,沉默片刻突然開口:
“你真的不知道嗎?
哥哥?”
佩科一時間愣住,對於這個稱呼,他在六歲以後,就冇有再聽耶胡達叫過了。
準確地來說,是佩科的父親,在聽到耶胡達這麼稱呼佩科後,嚴厲禁止的。
他似乎,已經知道耶胡達想說什麼了。
“咱們從小一起長大,身體裡流淌著同一個人的血脈,無論做什麼事情,我都比你強。”
耶胡達語氣平靜,似乎在說一件和自己毫不相乾的事情。
“可你是德裡奧家族的繼承人,而我卻隻能成為你的奴仆。”
說到這裡,他突然咧開嘴笑了出來。
“是,我知道,我的母親隻是個女仆,一個低下的猶太女仆,而我,也不過是一個私生子罷了。”
耶胡達看著佩科笑著問道:
“咱爸的私生子有很多,可卻隻有我做了個奴仆,你知道為什麼嗎?”
佩科冇有說話,他當然知道原因。
“就他媽因為我是個猶太人的孩子!我身體裡流淌著猶太人的血!”
耶胡達說到這裡突然有些激動,額頭上鼓出青筋,眼睛也開始發紅。
“所以我必須戴著那頂恥辱的小帽,在這個王八蛋一樣的社會裡受人嘲笑,低人一等!
是,表麵上,我確實受人尊重。
哈!畢竟我是你的貼身仆人。
可你知道背地裡人家都叫我什麼嗎?
吸血鬼!做肥皂的!kike!”
佩科啞口無言,低著頭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孤星還歧視猶太人?”
審訊室外,楊傑聽完耶胡達的自白,轉過頭湊到萊恩身邊,悄悄問道。
“準確來說是尤其討厭猶太人,同時也平等地討厭其他的每一個種族。”
萊恩雙手抱胸,看著審訊室裡,輕聲對楊傑解釋道:
“孤星的絕大多數人都認為,正是猶太人毀掉了那個曾經的國度。
他們因此對猶太人尤其警惕,最終演變成了深深地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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