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16年(1521年)3月26日,迎接朱厚熜的欽差隊伍來到了安陸。
這是一個非常龐大的隊伍。
光是朝廷大佬、勳戚、內官大佬,就有40多個人。定國公徐光祚、壽寧侯張鶴齡、駙馬都尉崔元、內閣大學士梁儲、禮部尚書毛澄、中官則是三名司禮監太監穀大用、韋霖、張錦。
司禮監太監,這裡麵的太監不是宦官的意思,是內官官位。太監在內官當中是屬於正四品的官位,彆看隻是正四品,但在二十四衙門當中最高的掌印太監也不過是正四品。此次司禮監一次性來了三名太監。而且這些權閹在正德朝隨心所欲慣了。
先是穀大用脫離欽差隊伍,來給朱厚熜報喜。很快又是司禮監太監韋霖,脫離了大隊,來到了興王府。不管是穀大用還是韋霖,他們的目標很簡單。那就是在朱厚熜這個新皇麵前刷刷臉。和朝臣和勳貴不一樣,宦官的一切都在皇帝的一念之間,皇帝的寵愛決定他們的權勢。所以他們比任何人更著急。
至於其他六部的侍郎,那都是冇有位置的,都要靠後跟著這些大佬。
隨著欽差使團到來,整個安陸都轟動。
因為整個安陸都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安陸馬上就要出來一個皇帝了。雖然朱厚熜要接任皇帝的事情還冇有公佈與眾,但隻要是聰明人都已經明白。畢竟如此規模的欽差隊伍,跟著的軍隊也不在少數。這些大佬,帶著幾千軍隊南下,每天奔跑上百裡以上,早就驚動了沿線藩王和官府。當然今天來的是先頭部隊,都是沿途換馬不換人奔襲的。至於大部隊還在後麵,他們的行軍速度冇有這麼快。
朱厚熜帶著興王府諸人,以及興王府儀衛,還有安陸府大小官員來到了王府門前迎接欽差使團。王府門口道路兩旁,已經有很多安陸百姓過來。見到朱厚熜出現,安陸百姓都是跪地。
大家當然不知道正德皇帝已經駕崩。
不過正德皇帝冇有子嗣,一直傳聞正德皇帝身體不好,現在這樣規模的使團來到了安陸意思很明確。正德皇帝選擇朱厚熜作為皇帝接班人。
這一點不僅僅安陸百姓知道,很多藩王也已經得到了訊息。
因為欽差使團的情況如此明顯。勳貴、外戚、內閣、六部尚書、內官,各個部門都出來一些大佬人物。能夠讓這些人出動的,按照明朝禮製也隻有迎接嗣皇纔有可能。
到達了安陸之後,這些欽差大臣都開始服白。
這是服喪的儀式。
看到這些大佬一個個服白,所有人瞬間都明白,他們這是在服皇帝的喪。也隻有國喪,才能夠讓這些大佬齊齊服喪。而且正德皇帝身體不好的訊息一直在流傳,現在服國喪很明顯就是正德皇帝駕崩。一瞬間整個興王府的人多明白,正德皇帝已經駕崩,朱厚熜馬上就要成為新皇。
朱厚熜看著這些人公開服喪,心裡也是大定。
楊廷和他們開始的時候秘不發喪,是擔心全國大亂。特彆是那些藩王藉著皇位空虛的時間,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但現在這些欽差既然是公開服喪,很明顯楊廷和他們已經是穩住了北京局勢。而且也不擔心藩王作亂。
這是朱厚熜希望的。
朱厚熜希望可以平穩的繼位,而不是繼位的時候出現任何的問題。
這一次來的雖然都是明朝勳戚、內閣、中官大佬,但按照禮製,他們要麵對朱厚熜和興王妃行禮的。但他們是欽差大臣,所以朱厚熜領著這些欽差使團來到了承運殿。
接著朱厚熜和興王府諸人,以及安陸府大小官員都跟著服白。在承運殿準備好了之後,朱厚熜和興王妃率領大家下跪接旨,穀大用宣讀大行皇帝遺詔。
詔曰:
朕疾彌留,儲君未建。朕皇考親弟興獻王長子厚熜年已長成,賢明仁孝,倫序當立。已遵祖訓“兄終弟及”之文,告於宗廟,請於慈壽皇太後,即日遣官迎取來京,嗣皇帝位。
詔書即下,整個承運殿鴉雀無聲。
此時內閣大學士梁儲上前道:“皇上十四日大行,臣等奉皇太後旨意南下,接殿下北上繼位。”
“嗚嗚嗚——”
不管是不是真心的,梁儲既然公開表態皇帝駕崩,大家就算是擠也要擠出眼淚。
哭聲很大。
哭聲當中,安陸府的那些官員卻是很高興。
因為興王府就藩安陸,所以和安陸府的官員是熟悉的。興王府這些年在安陸支援教育,而且也時常參與賑災,和安陸府官員關係還是融洽的。
興王府彆看是就藩幾十年的新藩,但經濟實力是一點都不差。因為弘治皇帝和正德皇帝,前後兩任皇帝對於興王府都是信任有加。要錢給錢,要地給地。
現在興王府要出來一個皇帝,整個安陸都會受惠。畢竟在皇帝就藩過的地方當過官,這份資曆就和其他人不一樣。誰知道這段時間在安陸做過官的,和興王府有冇有關係。為了討好新皇,對於安陸府的官員升遷,也不會太過挑剔。
“殿下,請節哀。”
看到朱厚熜哭泣不止,內閣大學士梁儲上前扶起朱厚熜。
甭管是真心還是假意,朱厚熜這種表現還是讓梁儲這些正德朝的老臣欣慰。朱厚熜在眾人的勸慰之下停止了哭泣,禮部尚書毛澄請朱厚熜升座。
接著是遞金符。
這是明朝藩王規矩,明朝為了限製藩王有一係列的條款。藩王不得隨意離開自己的封地,想要離開封地,就必須要拿到朝廷的金符。朱厚熜畢竟冇有登基,因此目前的身份還是一名藩王。
定國公徐光祚上前,給朱厚熜遞過金符。
朱厚熜站起來,雙手恭恭敬敬的接過徐光祚遞過來的金符。等朱厚熜接到金符,禮部尚書毛澄讓朱厚熜再次坐下來。接著在承運殿的文武大臣,按照不同的情況站著。
有傳旨欽差,還有興王府屬官,以及安陸府地方文武。他們都各有各的位置。
然後統一對朱厚熜行禮。
大家都明白一點,那就是從現在開始,眼前這位的身份就完全不一樣。本來朱厚熜隻是藩王世子,就算之前皇帝下詔讓朱厚熜承爵,但也僅僅是地方藩王。但現在就完全不一樣。
從朱厚熜接旨,接過金符開始,朱厚熜就成為了嗣皇帝。
“免禮。”
朱厚熜看著下麵的文武官員,心情很是激動。
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不過這纔是剛剛開始。自己隻是一個藩王,而且隻是一個年僅14週歲的小孩子。在北京冇有絲毫的根基,到了北京還要麵對張太後,麵對楊廷和為首的內閣大佬們,當然也包括勳戚階層。
都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袁大人。”
所有的儀式結束之後,梁儲和袁宗皋小聲說話。
袁宗皋是聰明人。
梁儲剛和自己說話,袁宗皋就明白梁儲的意思。這些南下欽差,還有話要跟朱厚熜說。但現在承運殿鬧鬨哄的,不是議事的地方。不過梁儲他們都不熟悉朱厚熜,不好跟朱厚熜直接說,因此找了袁宗皋。
袁宗皋立馬上前對朱厚熜表達欽差的意思。
朱厚熜點頭。
很快承運殿變得空蕩蕩的。朱厚熜這邊就剩下了袁宗皋、張佐、陸鬆、朱宸四個人。這是目前興王府屬官當中,最有分量的幾個人。除了他們之外,剩下的都是欽差隊伍當中的主事人。
“殿下,不知何時啟程北上?”
梁儲開口。
此次南下,論貴當然是定國公徐光祚爵位最高,論寵當然是張太後的弟弟壽寧侯張延齡。不過在此次欽差隊伍當中真正主事的,是內閣大學士梁儲和禮部尚書毛澄兩個人。
特彆是梁儲。
是老臣,資曆很深。
現在雖然楊廷和他們已經穩定了局勢,但世事難料。如果藩王當中,再出來一個寧王這樣的,那麼就會影響社稷穩定。最好的辦法就是,朱厚熜早點北上繼位。
朱厚熜想了想道:“梁閣老,你覺得呢?”
“殿下,為了社稷穩定著想,儘早出發為宜。”
“可。”
朱厚熜點頭。
朱厚熜也不想在這裡耽擱時間,越是浪費時間變數越多。因此朱厚熜道:“大家都累了,孤想大家休息兩天,等孤祭拜父王,就立即出發。”
“甚好,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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