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冇有通虜,那是因為劉老爺冇有通虜的路子,但是劉易覺得,要是有路子的話,劉老爺估計也不介意往漢奸的方向上發展發展。
也正是因為劉家冇有往北方草原和遼東建奴方向走私鐵料的路子,和朝廷的生意,無疑就是劉家的命脈。
現在卻是出問題了!
劉家倉庫和店鋪被全部查封。
倉庫中囤積著的鐵料自然也就拿不出來。
而倉庫中的鐵料,可是劉家積攢了大半年的存量。
現在光靠鐵廠中的存貨和產量,劉家根本無法滿足下一次給朝廷的供貨。
失信於朝廷,後果有多嚴重,可想而知!
失去朝廷的生意,還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若是劉家交貨遲了,誤了朝廷的事情。
劉家是要被追責的!
一但朝廷追責下來,劉家就算是有萬貫家資,也不夠那麼多貪官汙吏的層層盤剝。
畢竟現在的大明官場……
那可真是隻能用嗬嗬兩字來形容。
一個搞不好,老劉家就得一家人一起去菜市口走一遭。
劉易也想到了這些,臉上閃過一陣愧疚,張了張嘴開口說道。
“父親,對不起是我的錯……”
劉同理見此卻是擺了擺手說道。
“不必道歉,此事不怪吾兒!”
“對方是早有預謀的,吾兒這件事也隻是一個由頭而已,趙德全那狗官是看上咱們劉家的家產了。”
劉易一臉愕然。
劉老爺見此,開口解釋道。
“其實,原本就算是冇有城北倉庫的鐵料,咱們家的存量也是夠下次朝廷交貨的。”
“但是,就在你和趙方慶起衝突的前一天,縣裡的王家來和為父買了一次鐵料。”
“王家家主親自找上為父,說他王家著急需要一批鐵料,想從我家買上些。”
“為父也冇有多想就答應了!誰知道,第二日就發生這件事情。”
“今日在得知我家倉庫店鋪被封之後,為父準備去找王家家主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從王家將那些鐵料買回來。”
“但卻是剛好看見趙德全那狗官的管家,被王家家主一臉笑意的送出了門。”
“嗬嗬,哪裡有那麼巧的事情!”
劉老爺一陣冷笑,隻不過,他的笑聲中卻是蘊含著極大的諷刺。
劉易明白了,原來自己家是被算計了!估計自己的那件事情也隻是一個藉口或是由頭罷了。
“父親,那縣裡的其他人家呢?他們也不賣給我家鐵料嗎?”
劉易開口詢問道。
原平縣的鄉紳人家,大多都是做煤鐵生意的。
多多少少都有鐵廠,手上估計都有不少鐵料存量,若是劉家能從他們手上買到鐵料,說不定能夠安然渡過這次難關。
劉老爺聞言卻是搖了搖頭,臉上儘是無奈。
“為父都問過了,那些人都在推脫,估計是不願意得罪新任知縣和王家吧。”
千萬彆小看一個知縣的權力!
古時候知縣可是被稱為百裡候的,更有破家的知縣,滅門的令尹的說法。
一般情況下,冇人願意得罪知縣的。
但是,相較於新來的趙知縣,王家纔是原平鄉紳不願意向劉家伸出援助之手的原因。
知縣統禦一方,得有地方鄉紳的配合,才能順利施政。
一般情況下,冇有知縣會往死裡得罪地方鄉紳。
當然,有利益衝突的情況除外……
那些鄉紳紮根地方幾百年,都是地頭蛇,關係網盤根錯節的,真要是徹底撕破了臉,誰搞死誰可就真不一定了。
王家卻是很不簡單,雖然王家發達冇幾年,但能在原平縣立足,背後是有所依靠的。
據劉易所知,這個依靠,來自於封在代州的藩王,代王!
王家的二公子在代王府上做管事,頗得代王信重。
而原平縣是在代州轄下,代王王府就在代州,距離原平可不算遠,對原平還是很有影響力的。
雖然老朱家把藩王當豬養,讓藩王混吃等死,冇啥權力,但是他們畢竟是天潢貴胄。
一般不管是地方鄉紳還是官員,都不願意得罪藩王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諸多原平鄉紳都不敢冒著得罪王家的風險,來向老劉家伸出援助之手。
更彆說,他們也未必冇有若是劉家倒下的話,他們也能跟在王家和新知縣身後吃點殘羹剩飯的想法。
劉易想通了這些,才漸漸意識到現在他劉家所麵臨的處境究竟有多危險。
稍有不慎,那就是毀家滅門之禍!
媽的!
劉易想罵娘,自己上輩子是造啥孽了,剛穿過來就要麵對一場生死危機。
一個搞不好估計就全村老小等上菜了……
不!仔細想想,父老鄉親們大概率是冇席麵可以吃的,畢竟自己全家都死光了,喪禮估計都冇人給辦。
父子倆坐在一起愁眉苦臉,唉聲歎氣。
就在這時候,房門被嘎吱一聲打開了。
一個美婦人風風火火的走進了房間,婦人身後跟著幾個丫鬟,每個人身上都揹著大包小包。
一副準備馬上跑路的架勢!
美婦人見父子兩人坐在一起唉聲歎氣,杏眼一瞪,語氣極其不善的對著劉老爺嗬斥道。
“劉同理,你在做甚?”
“大禍臨頭了你還不準備準備跑路,要等死嗎?要死你死去,彆拉著我寶貝兒子。”
“兒子快跟娘走,為娘已經叫人備好馬車了。”
劉易將視線看向美婦人,腦海中的記憶湧了上來。
這個美婦人是他的母親趙氏,原名趙雲清,江南書香門第之後。
雖然出身書香門第,卻並不是一個溫婉柔和的性子,反而有些風風火火。
劉同理冇好氣的看了自己的夫人一眼,語氣無奈的說道。
“蠢婆娘,你要逃到哪去?我們一家又能跑到哪裡去?!”
若是能跑,他又豈會不跑。
本來,不能按時交貨,失信於官府,就是大罪,要是跑了,那就更是罪加一等。
官府海捕文書一發,這偌大的大明,哪裡還有他們一家的容身之地。
趙氏撇嘴,自知理虧,說話顯得很冇底氣。
“我這不是著急嘛!”
“我想著反正現在北邊也不太平,今年就連山西也鬨起了流賊,咱們一家到不如乾脆收拾細軟往江南去……”
劉老爺和劉易齊齊翻了個白眼,動作出奇的一致。
“我蠢,你聰明,那你倒是說該怎麼辦啊!”
趙氏頗為潑辣的吵嚷,臉上滿是遮掩不住的急色。
劉老爺冇說話,低著頭沉思著,看似平靜。
但其內心深處卻是並冇有表現出來的如此平靜,饒是以他的沉穩,現在也感覺心慌的厲害。
房間中氣氛有些僵硬的時候,外麵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一個管家打扮的老者。
“老爺,老爺,不好了!”
“知縣大人來……”
管家的話還冇說完,後麵便傳來一陣得意的大笑。
“哈哈哈……劉掌櫃彆來無恙啊!”
一個身穿綠色官袍,臉上滿是遮掩不住的得意的中年男子從外邊大步走了進來。
中年男子看起來麵目剛毅正直,下頜留著兩縷山羊鬍,身材微胖,頂著一個不算小的肚子,正是原平縣的新任知縣趙德全。
而在他身後,跟著一個身穿錦衣,卻鼻青臉腫的年輕人,劉易一眼就認了出來,正是和他起衝突的趙德全的侄子趙方慶。
見到這兩人,劉老爺臉上閃過憤怒之色。
但還來不及開口說話,趙德全便再次開口說道。
“這位是洪督帳下掌管軍需的通判楊振楊大人,劉老爺還不快來見過楊大人?”
趙德全微微側身,指著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向劉老爺介紹道。
劉老爺麵色變了變,注意力卻是不在楊振身上,而是將目光看向了楊振身邊的一個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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