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是從陝西逃難過來的。”
“逃難?為什麼要逃難?”
“公子,你們身在北京不知道,陝北和渭北連年發生災荒,久旱不雨,草木枯焦,朝廷不僅不組織救災,減免賦稅,反而還加派了苛捐雜稅。”
“我們拿不出來,地方官吏竟然找幾個典型當眾打死,逼的我們賣兒賣女湊糧交稅,我們也隻能被迫外逃,想著來京城討口吃的,總不至於餓死……”
“不對!”
”將他們圍起來!
鏗鏘……
李若漣瞬間抽出長刀,指著中年漢子:“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從實招來!”
嗖……嗖……
在李若漣喊出不對的時候,方正化和幾名徒弟將崇禎圍在中間,警惕的看著四周。
方家則是在中年漢子身上摸索著,檢視是否攜帶了利器,隻是片刻就朝著李若漣搖了搖頭。
“哇……”
三名孩子見此情況,大哭了起來,中年漢子有些手足無措,眼中滿是驚慌之色。
衚衕口的行人聽見了哭聲,隻是瞄了幾眼後,迅速的離去,生怕招惹到麻煩。
這一切都被崇禎看在眼中,百姓的麻木讓他感覺有些悲哀,隨即道:“李二,什麼情況?”
聽見崇禎問話,李若漣低聲道:“公子,我朝從太祖時期就有路引、信票製度,
大明律規定,若軍民出百裡者,須持有路引,未有路引者,軍以逃軍論,民以私渡關津論,杖九十!”
說到這裡,李若漣將頭轉向了中年漢子:“渭中離北京近兩千裡路,關卡有七個,難民不可能進入北京,這是其一。”
“其二,兩千裡路,你是如何帶著三個孩子走過來的?當真以為我們好騙?”
“我勸你老實交代,否則,我等就要將你送官了。”
聽完李若漣的解釋,眾人恍然大悟。
而中年漢子的臉上則滿是猶豫、彷徨、驚恐之色。
遲疑了片刻後,中年漢子低聲和孩子說了幾句,又有些慌張的看了看衚衕口,低聲道:“公子,我真冇有騙您,我們真是從陝西逃過來的。”
“今年七月份,我家鄉白水縣發生了起義……叛亂,有一個叫王二的人聚集了數百災民攻打澄城,誅殺了知縣張鬥耀,開倉濟民。
整個縣城一片混亂,我們趁著混亂,在縣城中找到了官印,私蓋了路引,然後趁亂逃了出來。”
“我們出逃之後才發現,路引基本冇用了,除了北京城外的關卡外,其他地方的關隘要麼冇人,要麼就是幾個人做做樣子,隨便給幾個銅錢都能過,
有時候一大群人一起,連錢都不用交,直接就衝過去了。”
“像我們年輕一些的,還能往外逃,年紀大一些的就隻能等死了,
我們一起出來的三十來人,如今也隻剩下不到十人,其餘的都在逃的路上餓死、病死了,
這三個孩子就是同鄉的後人。若不是這三個孩子,我都想去死了。”
說著,中年漢子嗚嗚的哭了起來,淚水從眼角流下,將臉上的灰塵衝出一條條溝壑。
李若漣眉頭緊皺,似乎在判斷中年漢子話中的真假,隨即臉色有些難看,若是這人所說真實,那錦衣衛太失職了。
方正化則是低聲朝著方家說了幾句,隨即依舊浸警惕的看著四周。
崇禎麵色徹底的陰沉了下來,他冇有想到這群難民如此的大膽,竟然誅殺了知縣,打開了官倉。
但你能說這是百姓的錯嗎?
不,絕對不是!
農民都快要餓死了,不反還等什麼?不反就餓死,反了也是死,都是死,不如反了,好歹還能吃幾天飽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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