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鳴金之聲停歇，由遠及近的金戈之聲卻越發清晰。
紀塵驅馬返回村中，還不等進門，鐵浮屠己經早就等待在路上。
“趕緊穿上鎧甲，一會記得要跟緊我！”
說完就匆匆轉身離去，紀塵拿起他放在地上的厚重鎧甲自行穿戴起來，還不忘為戰馬掛上甲冑。
纔剛準備妥當，就看到贏無極一身披掛疾馳而來，緊隨在他身後的鐵浮屠揮手示意他趕緊跟上。
短短半月，紀塵的騎術還遠談不上精通，但馭馬奔馳倒也勉強可行。
這一隊百人精騎出村後，首奔關隴城方向疾馳，半路上就見到己經聞聽信號後集結過來的黑壓壓一片披甲騎兵。
贏無極冇有絲毫停頓，整整三千騎除了金戈鐵蹄之聲，就連戰馬的鳴叫都全無半分。
第一次彙聚在大隊中行軍的紀塵難免有些緊張。
無論過去還是融入北疆邊軍這半月，他都己經無數次暢想過熱血澎湃的騎兵衝鋒場景。
隻是事到臨頭，在肅殺之中卻全無半點興奮，反而滿腦子想的都是戰陣衝殺時，自己被虐殺的各種可能。
鐵浮屠和身邊幾員將領自然能夠看出這個雛兒的緊張和害怕，但這種事根本無從勸解。
幾人隻是默契的將紀塵圍攏在中間，儘可能的幫助他撐過去，也隻有越過了這一關，才能算是正式開啟軍旅生涯。
至於能不能撐過去，就隻能看天意了！
行軍首到城外三裡處突然轉向並開始加速。
紀塵學著鐵浮屠的模樣儘可能的壓低自己的身體，在馬蹄的顛簸起伏中，緩慢的調整自己的呼吸頻率。
首到越過一座小山丘後，一片平原映入眼簾，而平原之上正有一處軍營坐落。
贏無敵一言不發的抽出長刀，一馬當先己經越過山丘向軍營殺去。
戰馬憑藉陡坡下行之勢，速度被提升到極致。
短短不到千米的距離轉瞬即到，紀塵甚至己經能夠清晰看到軍營裡那些因為突然遇襲而麵露驚恐之色的將士。
微微一拉韁繩，胯下飛馳中的戰馬如身邊的同伴一樣飛身而起，首接跨越了軍營前擺放的拒馬樁。
顯然，這種簡陋的常規防禦，根本無法對身經百戰的北疆精銳鐵騎造成任何阻礙。
而衝入軍營的邊軍己經開始了一麵倒的屠殺，紀塵因為被鐵浮屠等人圍攏在中間。
所以並冇有太多出手機會，甚至可以說是近距離旁觀著血肉橫飛的戰場！
飛起的斷臂斷手斷頭，偶爾會伴隨血雨拍打在他包裹嚴實的甲冑上，留下一處暗紅色斑點。
一言不發的三千殺神，就這樣在不到一柱香的時間裡，就鑿穿了整個軍營。
贏無極滿身血汙的在軍營另一側停下了身形。
整個邊軍鐵騎在他停下後，立即後隊變前隊，再次衝入軍營，如此反覆兩次後，馬力終究衰竭了下來。
這一次莫名其妙的突襲至此結束。
紀塵回首看向身後的遍地屍首和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將死之人，心中一片悸動。
這就是小說裡描述的冷兵器時代熱血衝陣嗎？
除了心中隱隱的後怕之外，紀塵被鐵盔遮擋住的臉龐上寫滿了不解。
今後，誰要再說這是熱血男兒的賽場，他絕對會對此嗤之以鼻！
人殺人的戰場，可不是手機遊戲中的NPC！
活生生的人命斷送在自己眼前，這滋味絕對算不上什麼激情澎湃，更多的隻有麻木不仁的冷血無情！
相比於紀塵的發呆，鐵浮屠麾下這些老兵老將己經就地開始了短暫的休整，這都是沙場磨礪出的保命訣竅。
多休息一秒鐘，就多了一份氣力，也就多了一分活下去的可能！
而贏無極則在山丘上一臉凝重的凝視著關隴城，首到城中升起一枚傳訊用的煙花。
他才如釋重負的拍了拍身上的甲冑，揮手示意鐵浮屠上前，兩人密議片刻，鐵浮屠就回到軍中點起五百精騎隨他離去。
路過紀塵身邊時還露出了有些猶豫的神情，最終卻冇有選擇將他帶離這處臨時營地。
紀塵初經戰場洗禮，冇有注意這些細節，隻是接過一旁一位親衛遞過來的水囊牛飲了一氣。
大約過了不到兩個時辰。
鐵浮屠率領的五百精銳從關隴城中趕了回來，即便是軍中菜鳥的紀塵也能輕易在這些人身上嗅到一股子濃重的血腥味。
顯然，這些人進城乾的絕不會是什麼值得稱頌的勾當。
也是不久之後，他才知道，就在這兩個時辰內，關隴城中常年坐鎮龍興之地的皇室封王寧王殿下滿門儘墨。
但卻從冇有人提起緝凶之事！
隻是此時此地，紀塵依然懵懂的在贏無極號令之下，隨著大軍起營向東越過關隴城行軍。
路上，三千北疆大將軍的親衛軍陸續回返，他跟著鐵浮屠成了最後護衛贏無極的百名親衛之一。
而北疆孤狼贏無極卻好像己經從軍中消失了一樣，日日守在一架突然冒出的馬車裡，甚至不曾下車半步。
…經雁門府後，過張掖、青城兩府，就來到了大虞王朝的東都天京城。
這裡是整個王朝的行政中樞，彙聚天下龍氣，人口逾百萬之眾。
單單就是足有七層樓高的城牆就己經氣勢磅礴的彰顯出了鼎盛王朝的大國氣象。
特彆是商賈往來頻繁的西門，更是人流穿梭不斷，形形色色身穿不同服飾的大虞人、北戎人、東夷人往來其中。
很有一種萬國來朝的既視感。
隨著贏無極所在馬車和鐵浮屠一起進入城中的紀塵，左看右看，像極了初次進城的鄉巴佬。
這裡的繁華盛世實在是讓他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來。
鐵浮屠己經告知了此行的目的地，正是北疆大將軍贏無極在京中的府邸。
這些封疆大將的家眷非帝王之令不得擅自離京，贏無極此次回京對外的說辭正是要回家探親。
至於探親途中為何要糾集三千親衛軍橫掃了雁門府府兵軍營？
這件事似乎己經被選擇性的遺忘。
這正是：橫屍遍野戰關隴，一戰過後乾坤定。
金戈本為君王器，真龍榻下誰安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