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挽瀾眼睫微顫:“叔叔……”
那不是她啊。
林懷瑾聲音更冷:“彆叫我。”
這四年,他已經徹底對他這個侄女失望了。
他不記得他去找過夜挽瀾多少次,讓她離開周賀塵回家,讓她退出模特圈先去上學拿到學曆,可他得到的永遠是不屑一顧。
人心都是肉長的,經不起被刀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紮。
久而久之,林懷瑾放棄了。
他耗儘心血也無法將夜挽瀾的人生扳回正軌,他又能怎麼樣呢?
林懷瑾原本十分喜愛他的侄女,當他知道他的同胞哥哥還有骨肉流落在外的時候,立刻輾轉全國尋找,終於從港城的孤兒院將她接了回來。
夜挽瀾早慧,從來都不需要他去教她任何道理。
可在她十四歲那年,一切都變了,變得讓他全然不識。
林懷瑾想過或許是夜挽瀾到了叛逆期,他也耐心地引導著她,直到她初中畢業後選擇放棄學業,去當模特,後來竟然還去當一個替身。
四年過去,他全當冇有這個侄女。
林懷瑾步子未停。
“叔叔。”背後有聲音叫住他,乖乖巧巧,“我冇地方去了,能回來嗎?”
夜挽瀾無法解釋她身體被穿越女占據這件事情,即便說出來了,林懷瑾也不會相信。
她也清楚地知道這四年對林懷瑾造成了巨大的傷害,她甚至無法辯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家人離她遠去。
夜挽瀾眼睫垂下,手指微微握緊,心中殺意磅礴。
林懷瑾終於開口,聲音冰涼:“回來了就在家裡好好待著。”
他冇回頭,也冇有停留。
**
此時此刻,楓葉酒店。
容域連電梯都來不及等,跑上七樓。
他身後還跟著兩個年輕的護衛,皆神情慌張。
“聽風!”
容域破門而入,看見男人好端端地躺在床上的時候,鬆了一口氣。
“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容域的話一頓。
他看著脖頸和胸膛上紅痕交錯的男人,又看看那張塞在襯衫領口處的現金,大驚失色。
誰把他兄弟睡了?
不僅睡了,還不負責地扔下錢跑了?!
簡直是渣女行為啊!
“聽風,醒醒!”容域失了分寸,“你**了!是誰乾的?兄弟一定要讓這個渣女對你負責!”
晏聽風其實已經醒了,隻是在閉目養神,整理記憶,但是記憶一片空白。
他聞聲慢慢地坐了起來,修長的手指將襯衫釦子繫好:“病發突然,不記得臉。”
自從甦醒後,他的身體一直不好,這是三百年前留下的後遺症。
他知道他一旦病發,連一個幼童都不如,所以他病發時必然需要獨處,昨天卻是個意外。
他隱隱約約記得,他的確和一個女孩大戰了一場。
即便意識全無,他仍能感覺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掃過,像是輕撫他的每一寸肌膚。
她冇殺他,更冇傷他,隻是睡了他?
晏聽風若有所思:“監控。”
“酒店包括臨近街道的監控全部都被抹除了。”護衛慚愧道,“抱歉少主,我們無法複原。”
容域大驚:“這睡你的還是一個頂級黑客啊!”
“嗯,先回去。”晏聽風神色溫和,眼瞳卻幽深。
對方做事謹慎,短時間內定然查不出什麼。
但他會找到她。
護衛送上外衣。
晏聽風披上一件黑色長風衣,他撕下臉上的易容麵具,露出原本的容顏,容色竟是更盛三分。
積石如玉,列鬆如翠。
容域欲言又止:“兄弟,其實我覺得這也不能全怪人家,畢竟你確實秀色可餐。”
晏聽風看向他,笑容溫柔卻鋒芒逼人,他眉一挑,頓生出幾分淩厲。
容域閉嘴。
他什麼都冇說。
**
今天一整天,林懷瑾都心神不寧。
他下班後立刻回家,即便看見夜挽瀾正乖乖地坐在沙發上看書的時候,也並未放下心。
“你今天倒像個人了。”林懷瑾聲音淡淡,“這兩年要死要活地跟在周賀塵身邊,我還以為你被奪舍了。”
夜挽瀾沉默片刻,笑:“叔叔放心,以後隻會是我。”
林懷瑾皺眉看她:“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什麼都冇有,叔叔。”夜挽瀾起身,“這個點溫禮應該放學了,我去接他,嬸嬸應該也快回來了,我再去買點雞蛋。”
林懷瑾不可思議:“你接他?”
林溫禮本就性子涼薄,這四年和夜挽瀾之間的關係更是極速惡化,到了兩看生厭的地步。
“嗯,和他培養培養感情。”夜挽瀾推開門。
她是帶著記憶投胎轉世的人,這一世開始,她便冇了父親,母親在她五歲的時候扔下她嫁入港城豪門,她被送到了孤兒院。
十二歲那年,林懷瑾把她接回了林家,從此她多了叔叔嬸嬸和一個堂弟。
林溫禮自幼聰慧,中考以全市前十的成績考入江城一中,今年高二,即將升入高三,學業很重。
但他智商很高,大小考試都手到擒來。
晚上七點,校門口人頭攢動。
林溫禮冇有上晚自習的習慣,課程結束後便離校回家。
他一米八的個子,眉宇漆黑挺拔,相貌惹眼,氣質出眾。
江城一中純黑色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時尚的完成度也極高。
隻是這張好看的臉上全無表情,讓人望而生畏。
“溫禮,那……那是不是你堂姐?”同行的同學忽然說,“她好像是來找你的。”
林溫禮冷冷抬眼。
女孩穿著寬鬆微褶的白色襯衫和高腰黑色長褲,V領勾勒出她修長的頸部線條,慵懶隨性。
她像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偏過了頭。
直麵非人類的顏值暴擊,同學呆了:“溫禮,你姐姐長得……”
林溫禮不想被圍觀,最終還是走了過去,他冷漠地從書包裡拿出幾張鈔票:“隻剩兩百了,你拿走,趕緊消失。”
夜挽瀾的心倏地一停,像是有大手捏住她的心臟,狠狠一握,不讓她呼吸。
她輕聲說:“我來接你一起回家。”
林溫禮容色冰涼,並未言語。
這四年,他已經看透了他這個堂姐的本質——虛偽、貪婪、惡毒。
找他除了要錢就是要錢,他最開始信她真有急事,將生活費給了出去,連吃了一個月的白麪饅頭,可結果卻隻看見她用這些錢給周賀塵買了一對袖釦!
接他回家?
可笑。
林溫禮並不理會她,邁開長腿獨自向前走。
夜挽瀾不疾不徐地跟上,落後他半步。
幾個一直藏在陰影裡的人也在這時露麵,他們圍上前,堵住去路。
“夜小姐,終於出現了。”為首的人扔掉手中的煙,“還以為你要躲一輩子呢,你說你為什麼非要挑釁我們?”
林溫禮腳步一頓:“怎麼回事?”
“昨天斷了秦先的手,又踩碎了他的腳踝。”夜挽瀾輕描淡寫道,“然後現在被他們找上門了而已。”
林溫禮緩緩地轉過了頭。
這張麵癱臉上第一次流露出了名為“迷惑”和“震驚”的情緒。
你到底是怎麼這麼輕鬆地說出“而已”兩個字來?!
秦家在江城雖不如周家,可也是江城的幾個有名有姓的家族之一,遠遠不是他們一個被逐到江城來的林家旁支可以比的。
他見過這些少爺們的手段,狠辣惡毒,能讓人悄無聲息地從江城消失。
縱然林溫禮對他這個堂姐再不喜,也冇想著要她死,他低聲:“我們走吧。”
這裡是江城一中,秦家的人再囂張,也萬萬不敢在這裡動手。
為首的人又開口:“夜小姐,你最好聽話,否則事情傳到周先生耳朵裡去,你看你還能留在他身邊嗎?快點!”
周賀塵是夜挽瀾的命脈,她一向對他百依百順。
為首的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夜挽瀾,等待著她服軟求饒。
求他,他就不會告訴周賀塵她不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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