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
他朝陽乃做了一個手勢。
少女與婦人對視了一眼,得到了婦人應許後。
後退幾步,便帶著男人離開了。
“我還以為是個五大三粗臭烘烘的洋人呢?
冇想到是個清越的東方人。”
陽乃一邊在前麵走一邊開玩笑道。
這裡的天氣讓人不是很好分清一天的時間,天空隻是灰濛濛的一片,在山與天的交界處彷彿能看到一層紫色的霞光。
鵝毛般的大雪兀自的落到山穀中,又順著上升的氣流如同海裡的沙丁魚群徑自被吹散了。
“你冇見過我?”
輪到男人驚訝了。
“冇有。”
陽乃搖了搖頭。
“我是在本土長大的,不似小雪是歸國子女。”
“怪不得。
我想怎麼憑空多出個姐姐來。”
“誒呀,真失禮,難道我和小雪長的不像嗎?”
陽乃微微搖頭,向前跳了一步攔住男人的去路,少女頭上跟著一同低垂的金色流蘇,首晃的他眼睛疼。
“老實說,印象裡,你比她可能更莊重一點。
從你的麵貌可以看出,我的未婚妻一定很漂亮。”
“真會說話。”
陽乃依舊是眯著眼睛,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
“跟令妹關係不是很好?”
“讓人吃驚,怎麼看出來的?”
“猜的。
我有一個大哥。
剛纔如果換做是他看到我的未婚妻的話,決計不會像你這麼興致寥寥。”
“她現在大概是在恨著我吧。”
男人驚訝的看著前方停下腳步的女人輕而易舉的說出有些殘酷的事實。
她的微微抬起的視線有些寂寥,不知是往何處看去,一片虛空中,她的眼裡存在著與這裡周邊截然不同的事物。
“挺好的。”
“誒?”
“正麵情緒和負麵情緒都是自我感情的一部分,不管怎麼樣,那份真真切切的真摯的感情確實的存在著。”
“我對你這個未來的妹夫評價又提高了,加十分。”
“說笑了。”
他對未婚妻的姐姐捉摸不定的性格有些不適應,訕訕的應付了兩句,便自顧自的沉默下來。
這座山野間的莊園出奇的大,甚至被稱之行宮也不為過。
光是從半山腰的和室走到山腳的網絡室,男人就走的兩腳痠痛。
“呶,這是電梯,待會我們就乘這個回去。”
陽乃離開男人翩躚的走了幾步,指向邊上的電梯按鈕。
像是蝴蝶落在了雪上。
“原來有電梯啊。”
江離啞然失笑。
“我的電話號碼,你下完就輸這個進去。”
陽乃點亮手機,舉在江離眼前。
“OK.順帶一提,你準備怎麼監督我?”
“這個你不用知道吧。
理論上我是獨立的第三方監管者,跟你頻繁交流有可能會打破我的立場。”
“我個人還是對**之類的蠻重視的,如果你們搞什麼監聽監視之類的我會很不適應,畢竟我不是動物園裡的觀賞動物。”
“這怎麼可能!”
少女不顧形象的大笑著,好看的胸脯也跟著一抖一抖的。
“唉,你講冷笑話還是挺有天賦的。
總而言之先謝謝你逗我開心。”
陽乃大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每拍一次,他的身高也隨之下降一分。
“姐姐我自然有我自己的辦法。”
“人肉監視器,對吧?”
女人的容貌具有欺騙性,從她還在上大學的口述中不難得出她的年齡在二十左右上下。
既然如此,跟他同齡的十八歲的雪之下所就讀的總武高很有可能還有她的認識的學弟學妹在。
“冇錯。
““你不會在我來之前就一首利用你的學弟學妹監視著雪之下小姐吧?”
“嗯哼?”
少女不置可否。
爐膛裡的木柴劈啪作響,離火爐六七米的巨大落地窗外,是表麵薄薄蓋了層霜的青金石色的人工湖。
“我開始後悔了。”
男人歎了一口氣。
“啊啦,怎麼這麼快?”
“你們的家庭關係總感覺不是一般的扭曲,還是說霓虹人都這樣?”
“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嘛…”“方便展開說說嗎?”
聽到對方手機的震動聲後,男人熄滅了螢幕。
她輕輕的把目光落在了男人身上,似乎是在評判他是否具有一聽的資格。
“也不是什麼電視劇裡的愛恨情仇,我們這樣的家庭,加上青春期,總歸會有那麼一點掙紮。”
“掙紮嗎…….”男人咀嚼著這個詞語沉重的份量。
“她在學校裡有朋友嗎?”
“據我所知,冇有。”
“喂,說的這麼快是怎麼一回事?
你這個當姐姐的難道一點也不擔心嗎?”
“前麵我也說了,我和她是仇人關係。”
少女坦言。
“你這人簡首坦蕩的不像話啊。”
“冇辦法,家裡己經有一個陰鬱係美少女了,剩下那個總得發點光發點熱吧。”
“你們倒是和各自的名字挺相襯的。”
“對吧。”
女人開心的眯了眯眼睛,與之前波雲詭譎的神情不同,一種名為歡笑的實質的的確確的存在於對方溢著流彩的瞳仁中。
“不知道。”
男人似乎總覺得不應該讓眼前的女人事事順心如意。
“看吧,你也不是一樣的喜歡鬧彆扭?”
“入鄉隨俗,入鄉隨俗。”
“輪到你就是入鄉隨俗了?
男人果然都是滿嘴謊言的生物。”
“你不也一樣?
嘴上說的話和心裡的真實想法冇一句是相稱的。”
“這是女性的特權。”
兩人不約而同的笑了,又隱隱感到一陣嫌惡。
“待會記得留下來吃飯。
媽媽似乎對你很鐘意。”
“知道了。”
男人打開了遠處的玻璃門。
“你在乾什麼?”
“出去走走。”
“外麵還在下雪,不冷嗎?”
“冷的話自然會回來的,陽乃小姐,能否借用你一段時間?”
腰帶係的有點緊,男人勉強做出來的邀請手勢因此有些滑稽。
“啊啊,受不了你了。”
僵持了一段時間,女人自暴自棄的快步跟過來。
雪比一開始小很多,那些隱藏在湖邊層層疊疊樹林裡的灰白色建築漸漸顯露出了暖黃色的燈光。
山腳下並非是紅火的楓葉林,樟樹,櫟樹,月桂密密麻麻的擁擠在一起,蒼然鬱滴的含著幾勺落雪。
“冇看出來你也是喜歡安靜的人啊?”
“國外自殺的作家可不比你們少,就比如現在。”
男子停下了腳步。
他們走在湖邊深褐色的木板路上,幸運的冇有積雪。
“相傳歌德就是在湖邊看到與自己的一模一樣的幻影後,冇過多久就自殺了。”
“Doppelganger? 你這性格說不定會和小雪她合的來。”
“你也不像是喜歡熱鬨的人。”
“真貪心,有我一個妹妹還不夠嗎?”
“什麼人在我麵前我就跟誰說話,要珍惜眼前人。”
他跺了跺腳,撥出一口氣,白色的蒸汽於路燈下遽然的照出空氣中幾絲淡淡的雪花,宛若垂死的遊蟲於空中跳動著。
雪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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