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心笑容酸澀,她說她出生於一個很普通的家庭,兩年多以前,她爸爸被人誘騙去了澳門一趟,輸了五十多萬,回來之後性情大變,開始變得不好好上班,成天賭博,短短半年時間,輸掉所有家當不說,還倒欠高利貸兩百多萬。
冇多久要賬的找上門,逼他爸還錢,他爸還不上,被要債的人毒打了一頓,在床上躺了一週才能勉強下床。
她爸好了以後,怕要債的上門,嚇得偷偷跑路,隻留下她和她母親。
她母親是個普通工人,一個月隻有五千多塊的工資,對於兩百多萬的高利貸隻是杯水車薪。
白心那時候還在唸書,為了還債,她找了兩份兼職,辛辛苦苦下來一個月隻有四千多塊,加上她母親的工資,外債利息都不夠。
“為什麼你不和你媽找個地方躲起來?”我問白心。
她苦澀一笑,“香港就那麼大,能躲哪去?”
“你爸都能躲,你們為什麼不能?”
“我爸能躲?”白心再次苦笑,“我爸不是能躲,是他偷跑的時候被抓住,打死了。那群要債的人自己說的,把我爸的屍體扔到了海裡喂鯊魚。”
我知道那些放高利貸的人有多狠,有千萬種方法折磨借錢不還的人,逼急了殺人也是有可能。
白心繼續說:“你冇見過那些要債的人,他們全都心狠手辣。我和我媽前後搬過五次家,每次不到一週就被找到,後來那些人怕我們再逃走,直接脫了我的衣服,拍了我的裸照,他們威脅我,如果不還錢,就把我的照片放到網上……”
高利貸,利滾利,尤其賭桌上的高利貸,一旦經手,有可能一輩子都還不完。
白心說,她媽常年辛勞,積勞成疾,有一天終於病倒,而她一邊還債,一邊要照顧母親,最後迫於無奈,走上演**電影的道路。她這一年多以來賺的錢全還了債,到現在仍冇還清,所以她要更加努力,變成一個全民皆知的明星,賺很多的錢。讓她母親過一個安逸的晚年。
說話的時候,白心眼睛裡一直有眼淚在打轉,我好像看到了她的無奈,對她之前的所作所為,我似乎冇那麼討厭了。
最後白心給我兩萬塊,我隻收了一萬,說那一萬留著給她母親買點營養品。
“程樂師傅,你是好人,謝謝你!”白心雙目噙淚,手裡拿著我退回給她的一萬,說話有些哽咽。
臨走之前,白心說如果她真的變成了明星,一定回來感謝我。她到我店裡紋身的事情,希望我不要彆往外說。
我瞭然的點頭,看著她離開,心裡五味雜陳。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惡人不一定像我們看到那麼壞,而好人,也不一定有我們看到的那麼好。
給白心做生死繡收入一萬,除掉買材料的七千,淨賺三千,雖然比不上吳成建給的,但我已經很滿足。
前後不過十天的時間,我賺了三萬多,看來生死繡真是一個來錢的好法子。
送走白心之後,我去了一趟醫院,住院部306號房,裡邊躺著一個年輕的女孩子。
她叫程馨,是我雙胞胎姐姐,九歲那年,她因為意外變成了植物人。
除了姐姐,我身邊已經冇有彆的親人,我每隔一段時間會來看她一次,給她交住院費。
前段時間醫生說我姐有康複的跡象,所以我要賺更多的錢,讓我姐能接受更全麵的治療。
再次回到紋身店的時候,我給老祖宗上了一炷香,之前給白心紋身上香時香折斷,這柱香算是我向老祖宗賠罪。
本以為香會折斷或者點不燃,冇想到三支香安安穩穩插在香爐裡,看來老祖宗原諒我了。
從那天以後,再次見到白心,是她出現在電視裡。那時她的名字已經不是拍色情電影時的名字。
正如她自己所說,一大導演找她演女二號,憑著那一個討喜的角色,一夜之間她的名字幾乎家喻戶曉,她變成了一個真正的電影明星,而她拍過那些色情片在網上全部下架。
我後來在網上查過她成名後的簡曆,她的家庭變成了書香門第,父母全是高知識份子,從電視裡看她一頭烏黑長髮,長相甜美,聲音溫柔,看起來優美嫻雅歲月靜好。
如果不是她肩胛處的風箏,我完全無法將她和白心聯絡到一起。
我以為我和白心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麵,直到很久以後,她再次出現在我紋身店門口,我終於明白一個道理,但凡藉助外界因素改變自己的,都不可能長久,因果報應有可能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白心的事情之後,我有一段時間冇有接到生死繡的生意,為了賺更多的錢,我在網上的一些論壇裡發訊息,說自己可以幫人解決疑難雜症,並留下自己的電話,冇想到第二天就接到一個陌生男人的電話。
他問我是不是真能治百病。
我告訴他,我不是醫生,治病去醫院,我隻治那些醫院治不了的怪病。
男人在電話那邊挺急的,他說他兒子最近很怪,不愛吃飯不愛睡覺,整天看起來懨懨兒的冇精神,他問我知不知道他兒子出了什麼問題。
我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通過幾句話就診斷出他兒子的問題所在,而且還是隔著電話。
我告訴男人,隔著電話解決不了他兒子的問題,如果有時間,可以帶他兒子來我店裡,最後把紋身店的地址簡訊給他。
當天下午,我還在睡午覺,被一陣敲門聲吵醒,打開門看到一男一女帶著一個孩子。
男人告訴我,他就是早上給我打電話的人,他叫趙熊,他妻子叫劉珊,他兒子叫趙惟一。
趙惟一看著十來歲光景,確實如他爸所說,病懨懨兒冇精神,走進紋身店後,他爸叫他坐下他就坐下,讓他喝水他就喝水,看起來像是完全冇有自己的思維,癡癡呆呆的。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專業一點,我事先穿好了紋身的長袍,手裡拿著個手電筒,走到趙惟一身邊,試著叫他的名字,他完全冇反應,跟冇聽見似的。
“他這個樣子有多久了?”我問趙雄夫婦。
“大概四五天吧!”劉珊回答。
“四天還是五天?”
“五天!”劉珊想了想說:“上個月我們把惟一送到農村他爺爺家,一號晚上的時候他爺爺打電話說他精神不好,我當天回去接他,那個時候比現在要好一點,至少要吃一點飯,喝點水,現在完全不張嘴,。”
今天是五號,將近五天。
“程師傅,你幫我好好看看,我兒子到底怎麼回事。我們帶他去了好幾家醫院,每個醫生都說他身體冇問題,檢查不出病因,可你看看我兒子,無精打采的,飯不吃,覺不睡,哪兒像冇事的?”
劉珊越說越激動,手舞足蹈的看得出她很愛他兒子。
我急忙安慰,“你彆著急,讓我好好幫你兒子看看。”
我打開屋裡的檯燈,仔細觀察趙惟一,我發現他除了癡呆,臉色還很不好,蒼白冇血色,眼睛渾濁無神。他的手臂上有兩條割傷,看著像才割的,但摸一下又冇有血。
“這兩條傷口怎麼回事?”我問。
提起傷口,劉珊顯得很激動,直接從凳子上彈跳了起來。
“說到這個就更怪了,這兩條傷口一條是前天的一條是昨天的。”
怎麼能,兩天前的傷口看著怎麼可能像才割的?
“你冇記錯吧?”
“我怎麼可能記錯?”劉珊指著上麵一條說:“就這條,前天下午割的。當時我就站在我兒子身邊,冇人動他手臂,傷口自己出現,就像有個看不見的人拿刀割了一下,當時還流了一點血,不過現在冇了。”
憑空出現的傷口?
我再次查趙惟一的手臂,發現兩道傷口均不深,表麵有些參差,不太像是被刀割的。
正說著話,忽然傳來劉珊的一聲尖叫:“你看你看,這隻手也出現了。”
我尋聲望去,在趙惟一另一條手臂上,果然多出一條傷口,傷口很長,從肩膀一直延伸到手肘。
怎麼會有這種事,光天化日的,傷口自己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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