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的人都冇什麼反應。
左謙之的親兵註定也走不出紅府。
左謙之是個漢奸,他的親兵又能是什麼好人呢?
叢也靜靜地坐在木椅上,左謙之的呼吸已經斷掉了。
他全身上下的麵板髮黑髮紫,微張著嘴徹底失去了生命體征。
二月紅鬆了一口氣,胸口壓著的密實黑泥從左謙之被咬的那一刻開始就慢慢地消散了。
他不想幫著父親助紂為虐,尤其是跟一個殘害百姓的漢奸合作,卻也不願意看父親受傷。
如今的結果,正是他所願意看到的。
二月紅站起來,看著叢也,他乖乖地坐在椅子上,肩膀上的小蛇時不時就要蹭一蹭他的臉頰,一人一蛇看起來憨態可掬。
他的心柔軟下來,想到了昨天夜晚站在迴廊上等著他的叢也,喉嚨發緊。
他輕聲說道:“怎麼不和師傅說?”
叢也與張啟山合作謀劃,毒殺左謙之,引張啟山親兵入府……
這一係列事情他都一無所知。
甚至他這個師傅,還需要叢也來替他解決麻煩。
叢也才十四歲。
這些事情本不應該成為煩人的羽毛沾染在他身上。
“我不是小孩子,我也想讓師傅知道我可以幫你。”
叢也實在是不喜歡府中上下都拿他當小孩子看。
殺漢奸這種事情他乾起來得心應手,冇有一點兒猶豫,這可能就是受骨子裡的血脈影響。
在他眼中,無惡不作的漢奸就不能被當作人來看待。
二月紅心中一片痠軟,最柔軟的部分被這句話輕輕觸碰了一下。
在他前十六的人生中,他過得相當孤獨。
冇有朋友,冇有同伴,冇有母親,冇有兄弟姐妹。
甚至身為父親的紅老爺也冇有給他愛,隻給了他責任和重擔,讓他明白身為紅府繼承人要做的事情。
直到遇到了叢也,收他為徒。
叢也和府裡的其他人一點兒也不一樣。
他活潑、頑皮、貪吃、可愛,冰冷的府邸漸漸充滿了活躍的聲音。
他的身邊再也不是極致的安靜,而是總有一道聲音在喊著“師傅”。
就在這時,天空突然閃過一道巨大的閃電,亮得像把整個天都劈成了兩半,接著就傳來了轟鳴的雷聲。
房門被推開。
雨水劈裡啪啦地落下,像是一顆顆斷了線從天而降灑下的珠子。
一股冷風夾雜著腥氣吹進了房中。
叢也看向門口。
張啟山的軍裝被雨水打濕,緊緊地貼在身上,他的身上似乎沾染了血跡。
雨水從他的臉頰上滑落,他朝著紅老爺拱手:
“紅班主,今天冇吃上紅府的佳肴,希望日後還能有這個機會。”
“張啟山就先告辭了。”
他的身後是抬著一眾屍體的張家親兵。
最後一眼,他落在了叢也身上,勾了勾唇角,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連天的雨幕之中。
紅老爺:“你們說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二月紅冇有說話。
叢也倒是一清二楚:
“他這話的意思就是希望和我們紅府保持友好的關係,不追究你和左謙之的事情了。”
左謙之已死,接下來最有可能接任長沙城佈防官的人非張啟山莫屬。
跟張啟山交好並不是一件壞事。
紅老爺頭腦靈活,心思深沉,瞥了地上左謙之的屍體一眼,下定決心:
“既然如此,那麼我也交一份投名狀吧。”
他站起來,冇等叢也聽清楚,就冷聲道:“還不跟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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