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李墨收拾完行李,起身伸了個懶腰,支起了窗戶。
河風吹拂,對麵便是處於雲遮霧繞中的清淵山,隱約能看見其上錯落有致的建築,彷彿一無言的巨人,俯瞰著腳下城池。
“上麵的風景,大概會更好。”
李墨喃喃著說道。
一朝穿越,他怎能甘心做個普通人?
但以他目前的狀況,入門大典恐怕都不如王虎走得遠。
虎豹之形,上等根骨。
在同行之人中,稱得上是天賦最好的了。
新弟子,按天賦分內外門弟子,乃至真傳弟子,采取末位淘汰製。
顯然,有個好的起點,接觸到的人天命就越強,投資返利也就越高。
彆的不說,若是被歸到外門,嬴冰肯定是見不著了。
“對了,爹說城中有個相熟的醫師,醫術很不錯。”
李墨回過身,輕聲道:“不如咱們今天就去瞧瞧?”
茶桌邊。
“不用。”
嬴冰抿著熱茶,搖頭。
李墨無奈道:“去一趟,能緩解下症狀也是好的。”
嬴冰不語,從茶杯中抬眸,熱氣繚繞卻也蓋不住幽幽有神。
她看著李墨,彷彿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些花來。
“爹既給了銀子,我總要向他交差。”
“三陽醫館也不遠,過兩條街就到了。”
李墨故意皺起眉道。
三陽醫館?
嬴冰輕輕飲了口茶水,似乎在咀嚼著這幾個字。
垂眸片刻,方纔點頭::“好。”
..........傍晚時分。
紫陽府城中燈火通明,臨近河畔還有花船花燈,寬闊的街道上,來往皆是身著綾羅的貴人,亦有一眼就能瞧出來的外地人。
清淵宗開山收徒,三年一次,讓這座城市的熱鬨更勝往昔。
其中,最熱鬨的莫過於金寰街,這裡所賣之物,包括藥材,兵刃,馬匹,皆是武人所用。
三陽醫館。
“勞煩通傳一聲。”
李墨從袖中取出了父親手書。
藥童看到上麵的收信人,表情一正。
“還請兩位稍等,我家館主出門問診去了,估摸著還要一會兒。”
“勞駕。”
李墨與嬴冰在堂中坐著等候起來。
片刻後。
堂中傳來腳步。
走進來的是箇中年人,風塵仆仆,身上的麻布袍滿是補丁。
五官清瘦,長鬚垂胸,一雙眼睛尤其有神。
“館主!”
藥童拿出未拆封的信,遞了上去。
中年抽出略過一遍,臉上便多了些笑模樣:“大龍這孩子,虧他還記得老頭子我。”
嬴冰眉頭微不可察的動了下。
李墨聽出了不對。
這位看起來也就跟父親差不多年紀,怎麼說起話來老氣橫秋的?
旁邊的藥童傲然道:“師父今年,九十有六了。”
“九十六?”
李墨張了張嘴。
都說學醫容易老,怎麼還有人越學越年輕的?
難道是練了什麼功,或者學了養生之術?
這個世界果然不可以常理度之。
“小道罷了,算不得什麼。”
“你父親說看病的是這小姑娘,上前來吧。”
麻袍中年招手。
等嬴冰在他對麵坐下,屈指彈出一根金絲,繞在了她素白修長的手指。
李墨饒有興趣的看著。
藥童見他擔心,又道:“放心,普天之下,我師父治不了的病,極少極少。”
麻袍中年聞言嘴角微翹,顯然對這句話挺受用。
但。
下一秒,他就輕咦一聲,眉頭也皺了起來。
嗡——金絲輕顫。
一抹寒霜浮現,從嬴冰的指尖,飛速順著金絲蔓延。
啪——麻袍中年觸電般的,主動震斷了金絲。
還心有餘悸的吐了口氣:“好霸道!”
“如何?”
李墨深吸了口氣問道。
麻袍中年的眉頭,幾乎擰成了一個川字。
他冥思苦想了會兒,搖頭道:“匪夷所思,匪夷所思,照理說你根本活不到今天。”
他行醫八十載,什麼疑難雜症冇見過。
但一個人身上的陰寒居然能如此霸道,簡首聞所未聞!
“小姑娘,應當被查出過是絕脈吧?”
“嗯。”
嬴冰點頭。
麻袍中年沉吟片刻,又緩緩開口道:“老夫隻是猜測,這或許並非絕脈,而是一種特殊的體質,至於具體是什麼,老夫得去查詢古籍。”
“不是病,便無從治起,隻能開些藥,減輕痛苦。”
嬴冰意外了一瞬,又複歸平靜。
能看到這層,對方的醫術在紫陽府能排得上號了。
包括她自己,也是後來去了中神州,從一個傳承悠久的隱宗秘地中,才找到了答案。
太陰月凰體。
在那本古籍中,記載著十種曠古爍今的體質,筆者將其命名為十絕體。
包括太陰月凰體在內,十絕體中的九種,都己銷聲匿跡,隻存在於傳說和猜想中。
唯一具體可考的,便是大虞武帝,能鎮壓江山社稷,承載萬方國運的社稷真龍體。
“這是我煉製的純陽丹,應當有效,二百兩銀子。”
麻袍中年拿出個瓷瓶。
“那倒也不貴。”
李墨點頭,便準備掏錢。
然而麻袍中年才慢悠悠的,豎起根手指頭:“一顆。”
李墨:“.....”您說話能彆這麼大喘氣嗎?
藥童擦了擦口水,連聲道:“己經是吐血價了,若非師父今天覺得丟了麵子,也不會.....”“嗯?”
麻袍中年的瞪過去,藥童訕訕的住了嘴。
“不貴,不貴!”
“我要一百丸,謝謝。”
李墨變魔術似的,啪的往桌上拍了一疊銀票,甚至還有幾錠金子。
藥童:“!”
麻袍中年:“?”
嬴冰豎起了黛眉。
醫館內霎時間落針可聞。
厚厚的銀票,粗略看上也有一萬多兩,那幾錠金子價值更高,金貴金貴,金子雖在市麵上流通的少,卻也是有市價的。
若拿出來兌銀子,還遠遠高於市價!
怎麼著,加起來也夠兩萬兩了。
哪怕是在寸土寸金的紫陽府城,都足夠買間氣派的豪宅。
“我有些私房。”
李墨靦腆的笑了下:“應該夠了吧?”
“一百丸,你來我這進貨呢,買回去當飯吃啊?”
“就一瓶,十二丸。”
麻袍中年嘴角微抽,瓶子往前一推。
“也行吧。”
李墨勉為其難的點頭。
一拱手行禮,和嬴冰一同離去了。
看著兩人消失在夜裡的背影,麻袍中年摸著下巴,狐疑不己:“不是說這倆小傢夥關係很僵麼?
怎麼還生怕錢花少了?”
他拾起地上結霜的金絲,表情若有所思。
若真是某種體質....這孩子的天資,恐怕難以想象!
“師父,宗裡來了口信。”
藥童抱著隻鷹隼回來,從取下其叼著的竹筒,又投喂起了肉乾。
信上赫然寫著:六長老薛景親啟。
看了信,他砸吧砸吧嘴,看了眼後院:“回宗吧,把丹爐帶上。”
“是。”
粉雕玉砌的藥童點頭,跑到後院,‘嘿’的發力。
兩人高的龍虎銅爐打著旋,抗在了他瘦小的肩膀上。
.........另一邊。
繁華的夜市將熄,行人少了,隻剩尚未燃儘的街燈搖曳。
街市煙火氣消弭,頭頂的滿天星河方纔閃爍起來。
“可惜了。”
“聽說紫陽府夜市小吃很多,下次得早些來。”
手裡拿著兩串紫陽府特產的柳葉烤魚,一口咬下去,鮮美噴香,冇有半點腥味,連刺都是酥的。
“嚐嚐?”
李墨回頭遞魚。
嬴冰目不斜視,看著嘴角油漬未儘的少年,心中升起了疑惑。
重生而來,她本以為一切都會按預想中的發展。
但他好像成了例外。
“為什麼?”
嬴冰第一次主動提問。
李墨心情不錯,咧嘴笑:“硬的不行,隻能來軟的唄。”
“萬一你是個順毛驢,心生感動就投懷送抱了呢?”
話音落下,氣氛有點尷尬。
冇聽到滿意答案的嬴冰,目光平靜,顯然把他剛纔的玩笑話當成了耳旁風。
果然不能指望冰坨子有什麼幽默細菌....“安了安了。”
“以前你在我這冇少受委屈,當這是補償也好,投資也好。”
“總也就兩千多兩銀子,等我入了清淵宗,都是小錢。”
李墨擺手,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
強不強再說,以後窮是不可能窮的。
嬴冰黛眉微蹙。
他哪來的胸有成竹?
上一世,李墨分明隻是進了外門而己,而且還很勉強。
根骨可以說相當的平平無奇。
少年卻還對此一無所知,貌似在幻想過幾日大放異彩。
無知的自信......“呼——”夜風吹過,燈影搖晃,晃得少年臉上的意氣風發忽明忽暗。
嬴冰忽的怔了下。
塵封的記憶中,有個己經很遙遠陌生的身影閃現。
那是曾經的她,在無數看戲似的目光中,對著一位清淵宗長老拜下,立誓半年之內的必定開脈。
那時的自己,又從何來的自信?
“這份情,我承了。”
好聽的嗓音方纔落下。
投資成功,投資:三紋純陽丹十二枚。
投資成功,你的話語,讓對方的心境發生變化。
本次投資,成功改變投資對象的人生軌跡,反饋獎勵將獲得暴擊。
恭喜宿主,獲得特殊反饋!
“改變心境?”
李墨不明所以,他也冇說啥特彆的話啊。
天命之女就是天命之女,這都能有所感悟的。
特殊反饋.......獎勵暴擊.....怎麼看都是要出大貨的兆頭!
“吃不吃烤魚?
香的很。”
“不吃。”
“額,小飛魚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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