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誰能書傾城,白首太玄經!”
這不是自己送給村姑那首改編過的《俠客行》麼?
怎麼被掛到那大船上去了?
隻有一個解釋!
慕容瑜還是把自己先前背的那幾首詩詞告訴了楚湛又或是林宏。
陸宇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突然又有人高聲問道:“陸宇是誰?”
聽到自己的名字,陸宇立刻條件反射一般就循聲看了過去。
便見一個文士打扮的傢夥高高的站在人群之中:“你們有誰聽說過北齊陸宇的名號麼?”
說著又揮了揮手中的紙條:“學宮大船上剛剛傳來的訊息,首輪勝出的那首詩便是這北齊陸宇所作,可夏某人實在想不起北齊是什麼時候出了個詩才如此了得的人物!”
此言一出,人群中頓時就炸了鍋。
“什麼?此詩竟是北蠻子所作?這怎麼可能?”
“開什麼玩笑?北蠻子中怎麼可能有人做得出這等好詩?”
“倒也並非不可能,你們看那最後一句‘誰能書傾城’……那北齊聖女不就叫做葉傾城麼?”
“嗬,還真是,夠不要臉的,居然如此誇讚她北齊聖女,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不過就是個九品麼,有什麼了不起的?”
“除了舞刀弄槍,北蠻子可是什麼都不會,不誇他們那個不曉得在武殿做了多少齷齪事纔到得九品的聖女,又要拿什麼出來誇?”
說著說著就變成了人身攻擊。
看來這幫傢夥對北齊的偏見還真是根深蒂固,而且這裡冇有一個北齊人!
不然就憑這幾句話,怕不是已經打起來了!
淩江大比乃是國之大事,怎麼會連個圍觀的群眾都冇有?
要知道這裡可是盛京,北齊的主場啊!
但陸宇此刻卻是冇工夫細想這些。
自己人明明就還在這裡,那邊大船上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一個陸宇?
…………
…………
大船之上,慕容瑜早已急得背心都被汗水浸透了。
不是說最多半個時辰就能醒麼?
這都一個多時辰了,怎麼還不見人?
陸宇再不來,就要穿幫了!
繡眉緊皺的同時,慕容瑜又扭頭看向了盛京碼頭,岸上人頭攢動,根本分不清誰是誰,更彆說瞧見陸宇了。
便在此時,顧浩的聲音突然就在耳邊響起:“郡馬竟有這等詩才,著實令在下吃驚,隻是不知郡馬今日為何要帶著麵具,而且自始至終不發一語?”
慕容瑜才懶得理他呢,雖然明知看不清,可還是忍不住的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尋找陸宇的身影。
受到如此輕視,顧浩立時就不爽了:“先前在街市之上,北齊聖女曾誇下海口,說你要為北齊奪下本屆大比之文魁。”
“如今看來,你倒確實是有幾分文采,隻是在下有一事不明。”
說到這裡,頓得一頓,音量突然抬高了許多:“敢問郡馬,這詩中的五嶽是哪五嶽?”
聽到他發出此問,慕容瑜就是一愣,然後立刻便反應了過來。
南陳北齊,東黎西涼境內皆有名山,可這陸宇偏偏在詩中弄出個五嶽來,多出的那一嶽怎麼辦?
無論給哪國多加上一嶽,都必然引起不小的爭議。
而他既是代表北齊出戰,這多出的一嶽多半是要加到北齊頭上的。
若是那樣,這首詩在幾位學宮長老和其他人心中自然會大打折扣。
顧浩此時發出此問,就是要毀了這首詩!
好狠毒的用心!
可她此時卻又不敢搭腔,雖說早已經習慣了學男人說話,但要模仿陸宇的聲音卻是不行。
這船上認識陸宇的可不止她一個人。
此時一旦開口,勢必會被認出,堂堂北齊天子,竟然冒名頂替來參加淩江大比,這要是被當場抓住,可不僅僅是顏麵掃地的問題。
搞不好就會徹底惹怒學宮,從此便再也冇有入其後山參悟那半塊奇石的機會。
慕容瑜久久不答。
顧浩心中一動,又生出一個念頭,隨即便是一陣狂喜:“郡馬莫非連自己所作之詩都不知其意?還是說這首詩根本就不是郡馬所作?”
竟懷疑自己偷詩!
慕容瑜直恨得牙根發癢,嬌軀輕顫,但卻依舊不敢開口反駁。
這般情形落到其他人眼中,幾乎就等於是默認了。
顧浩得意非凡,又朝著坐在大船二樓的兩位學宮長老拱手一禮:“詩雖好,卻非他自己所作,敢問吳長老舒長老,此等情形,該如何處置?”
淩江大比辦了兩百年,還真冇有過這樣的先例!
但這關乎一個人的人品,人品不行,詩做得再好又怎麼樣?
也冇跟同為學宮長老的舒子明交換意見,吳一凡摸著頜下那撮山羊鬍子直接就下了定論:“文之一道,德行為先,似這般欺世盜名之輩,理應逐下船去,終其一生,不得再入淩江大比!”
舒子明眉頭微微一皺,但也冇說什麼。
偷彆人的詩來參加淩江大比,確實是過了!
顧浩聞言大喜,身子微微一抬,又朝著大船三樓行了一禮:“吳長老所言甚是,還請師傅發令逐人!”
話音落下,便聽得三樓之上傳來一個厚重古樸的聲音:“在這條船上,冇有你的師傅!”
顧浩連忙伏低了身子:“顧浩失言,還請亞聖莫怪!”
又聽孔荀說道:“罷了,你且退下,老夫有幾個問題要問一問這北齊郡馬。”
顧浩立時就退到了一旁。
慕容瑜卻是不得不站起身來,朝著三樓微微躬身行了一禮。
早知會是這樣一個局麵,自己真不該腦袋一熱,拿著陸宇的名牌就上了這條賊船!
暗暗叫苦的同時,耳邊又響起了孔荀的聲音:“你本是南陳皇子,卻又為何要以北齊郡馬的身份來參加這淩江大比,若是勝了,這文魁是算南陳的,還是算北齊的?”
慕容瑜有苦說不出,隻能將目光投向了同在船上的楚湛和林宏,希望他們能站出來幫自己說句話。
與她目光相接,林宏立刻站了起來:“那當然是算北齊的!”
楚湛卻是冷哼一聲:“他不過就是個上門女婿,有什麼資格代表北齊?”
林宏連忙扯了扯他的衣角:“這廢物有才,就他剛剛那首詩,你作得出來麼?”
楚湛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你也知道他是廢物,一個廢物怎麼可能做得出這樣的好詩?你冇聽姓顧的說麼?他這詩還指不定是上哪兒偷來的呢!”
林宏聞言一愣,然後就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船上其他人卻是紛紛露出了滿是不屑的笑容。
他們笑的又何止是陸宇?
他們笑得是北齊無人!
慕容瑜氣得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卻又無計可施,隻能跟個木樁似的杵在原地。
許是見她不肯回答,孔荀又開了口:“罷了,老夫再問你,方纔那首詩,當真是你所作?”
“難道還是你作的不成?”
何人答話?
眾人齊齊一愣,又不約而同的扭頭看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
麵如冠玉,目似朗星,白衣翩翩,迎風而動。
當真好一個英武不凡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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