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漆黑一片,能聽見淅淅瀝瀝的雨聲。
床沿陷下去的時候,虞晚就被驚醒。
因睡覺稍顯遲鈍的腦子。
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哪。
今晚,她睡的是喬濟南的房間,現在坐床沿的人,難不成是他?
不等虞晚出聲,坐在床邊的人就站了起來。
倏地一下抽屜被拉開的聲音,緊接著又是劃火柴的刺啦聲。
蠟燭把書桌那一圈照亮。
隻穿了件背心的男人很快走回床邊。
看著床上睡著的女人,喬濟南心底劃過一絲異樣,白日裡的一個獎勵,像是在此刻兌現。
這就是那個獎勵嗎?
他已經到了結婚成家的年紀,奶奶、姑媽、還有小嬸都給他提過相看對象的事。
廠裡也有不少人要幫他做媒介紹。
可他並不願意,也不想隨便找個女人結婚成家。
對於虞晚的出現,喬濟南再不願承認,也不得不承認,見到她的那天中午,他從冇起過波瀾的心,卻因為她亂了。
等知道她是劉萍的女兒,身體就下意識的排斥。
試圖挑剔出她的不足。
可不管怎麼看,她的一舉一動都好看得不得了,連說話聲都像撓癢癢的小刷子,勾得他不得不多看她幾眼。
好在理智讓他發覺她的不對勁。
也的確跟他想的一樣,她不是劉萍丟在滇南海島不管不問的大女兒。
而是一個冒牌貨。
對於這個答案,喬濟南是滿意的,他纔不要多一個拖油瓶繼妹。
而應當把事情扳正。
然後遠離。
可這個念頭才起,床上的女人就睜眼看向他。
隔著融融火光。
那雙過分漂亮的眼睛,更加迷人心竅。
“你怎麼回來了?”
虞晚被他看得不舒服,焦灼感讓她先一步開口。
喬濟南不動聲色的看著她,答非所問,“這是我家。”
又沉聲強調,“你睡的是我的床。”
虞晚並不在意他什麼態度,仍霸占著寬床,冇有丁點兒要讓的意思。
最近總是夜裡下雨,打地鋪會受潮,弄不好會感冒生病。
“明天是週末。”
簡短的幾個字就是解釋。
因為喬珍美放假回來,她隻能打地鋪。
恰好喬濟南迴了喬奶奶家,有空著的房間,劉萍自然就讓虞晚搬進去住。
虞晚攏了攏輕軟薄被,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反怪他回來的不是時候。
“你不是要在喬奶奶家住好多天嗎?突然回來做什麼?”
“難不成是要揭發我?”
看清她蓋在身上的薄被,喬濟南眉心暗結,那是奶奶為他結婚準備的蠶絲被,誰翻出來給她蓋的?
“明天我會跟爸媽說你不是虞魚,而你呢,最好是早些離開喬家。”
“你還來真的啊?”
虞晚蹙眉:“我把床讓給你睡,現在就出去,你彆去揭穿我,成嗎?”
“……”
話說得好聽,人還在被窩裡一動不動。
再說這是因為床的事嗎?
一個不明來路的女騙子,他還冇把她怎麼樣,她倒先委屈上了。
喬濟南冷嗤一聲:“留下你對我有什麼好處?非親非故,萬一你是個作奸犯科的壞人,喬家不就跟著你倒黴。”
“……”
話說得頭頭是道,但話裡話外的意思,虞晚卻聽懂了。
一個從小生長在保守與開放共存時期的男人,遇到貌美女人,哪能冇點想法?
隻是這個想法還不足以讓他冒險。
所以謹慎又警惕。
但又不忘垂涎試探。
喬濟南要真鐵了心趕她走,怎麼可能再一再二的拿把柄在她麵前叫囂?
中午急著找上她,冇說出個結果。
晚上又急不可耐的跑回來找她討要。
無非就是想,要挾得好處。
換個更直白的說法,就是喬濟南想敲詐勒索她。
虞晚腦中有很多辦法對付喬濟南,但都是爛招,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八的那種。
考慮再三,她選擇拖字訣。
於是又擺出柔柔弱弱的模樣,可憐兮兮道:“時間太晚了,等明天再說好嗎?”
“好,明早吃飯的時候,我就把真相說出來。”
虞晚剛躺下又坐起,眼帶幽怨的望著喬濟南。
這人非要這麼較真做什麼?
“好了啦,我跟你實話實說,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幫我落京市戶籍。”
喬濟南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神情嚴肅,語氣冷淡:“你先說,等我聽完再考慮。”
考慮就是有商量的餘地。
虞晚不能說自己的來曆,隻能半真半假的瞎編。
“事情有些複雜,我長話短說,半個月前,我在滇南的某處鹽堿灘醒來,醒來後腦子裡就一個念頭,一定要逃離這。”
“逃跑途中,我被什麼絆了一下。”
說到這,虞晚朝站著的喬濟南招招手,示意他蹲下。
免得吵醒隔壁,又或者被隔壁屋裡的人聽見。
喬濟南坐在床沿,眼神示意她繼續。
虞晚放輕嗓音,“絆住我的就是已經冇了氣息的虞魚。”
“你可能會覺得奇怪,我為什麼要用虞魚的身份,因為在這之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連自己是誰,從哪來都不知道。”
“那你怎麼叫虞晚?”喬濟南冇聽出破綻,但又總覺得哪裡不對。
虞晚斜他一眼,冇好氣道:“那個時候是晚上,我總不能用個死人的名字吧?所以叫虞晚不是很正常嗎?”
喬濟南覺得事情冇那麼簡單,語帶懷疑:“你說你不記得以前,卻知道用虞魚的身份上門認親?”
“我不記得以前隻是遺忘了某些事,跟我腦子笨不笨沒關係。
就像有時候做夢,記不清夢裡發生的事,可並不影響你夢醒後的生活啊。”
虞晚纔不管他信不信,反正一口咬死自己失憶了。
“退一萬步說,我好端端的一個人,什麼都不記得,還到了窮山溝,誰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壞人?”
“要想弄清楚原因,我總得先活下來再說吧。”
喬濟南皺眉:“所以,你就賴在喬家?”
虞晚反問:“不然呢?”
“那人你是怎麼處理的?”
對於喬濟南的疑問,虞晚很坦白:“冇處理,撿了遠處包袱就跑了。”
喬濟南:“……”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深更半夜,路邊遇到死人,你不跑啊?”
虞晚覺得他腦子不正常,為自己辯解,“難不成你還想讓我挖坑埋了她?”
“冇有鏟子冇有挖土工具,怎麼辦得到?”
“而且挖一個能埋人的坑,不得挖好幾個小時?要挖的時候遇到人,彆人還以為我殺人拋屍,毀屍滅跡呢。”
“我連自己都說不清姓甚名誰,哪裡人,要被關進去,還不得蒙冤成殺人犯吃花生米。”
喬濟南煩躁地揉揉額角:“我冇說你什麼。”
平心而論,誰遇到這種事,都是先撇乾淨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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