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泥混著麥秸的土牆,頭頂兩道實木樁支撐,有些裂痕的雕花窗,赫然貼著一個大紅喜字。
身下是簡陋的木板床,鋪著頭年剛曬乾的新稻草,雖不及棉墊溫軟,但稻秸稈散發著陣陣沁人心脾的清香,頗有些青翠碧綠的山野氣息。
李嬌嬌一夜好眠,這一覺她睡得很沉,也是十多年以來睡得最安心的一次。
最近農活忙,大傢夥都一早去了地裡,隻留了李嬌嬌和兩個孩子在家。
李嬌嬌不用下地,家裡的雞鴨自然就由她負責,餵了雞鴨,吃了一個鍋裡剩的半碗稀飯,李嬌嬌便回房,將床單枕套從床上扯下來。
碎花的床單處,一抹紅色血跡格外紮眼。
這是她的第一次。
大家都以為早在那一晚李嬌嬌就爬了厲沉的床,失了身。
但隻有李嬌嬌自己和厲沉知道真相。
那一晚,他們什麼也冇發生。
在厲沉退役返鄉的那一晚,李嬌嬌趁厲沉喝酒下了藥,趁著他醉酒帶他回了房。
但當李嬌嬌以為一切都水到渠成的時候,厲沉卻停了下來。
李嬌嬌到現在都忘不了那夜,厲沉喘著粗氣,通紅著雙眸看著自己,最後什麼也冇說便出了門。
之後,李嬌嬌到處宣揚被厲沉破了身,冇了清白……
冇過多久,厲沉便叫人上門說親,李嬌嬌也如了願,嫁給了厲沉。
自始至終李嬌嬌都想不通,厲沉知道真相,為何還要娶自己?
也許是那一晚醉酒當了真,也有可能人言可畏,不得不娶她。
但新婚那一晚,卻是厲沉主動的......
李嬌嬌收拾好好被子,便從牆角摸出一塊小肥皂,出了門朝著河邊走去。
村後邊有條小河,到了夏季,男人就在河裡摸些小魚小蝦,女人洗衣也都在這河邊。
李嬌嬌一邊朝著河邊走,一邊思慮著往後計劃,恨不得把這些年知道的所有商業計劃翻弄出來。
除了高考以外,李嬌嬌現在也要攢些錢,以供自己往後的路纔對。
村裡年邁的阿婆們,在看到李嬌嬌端著盆朝河邊走,都好似見了奇葩似的,對著她指指點點。
有位阿婆小聲嘀咕,“這不是厲家小兒子的媳婦,她今天咋不去地裡頭?”
“人家可金貴著呢,在孃家都不用下地,嫁過來當然也不下地了。”
“那她婆婆也答應了?”
“人家嫁過來前,就說了要求,要準備懷孕,下不了地的!”一道聲音解釋道。
“下不了地?
這村裡的女人,哪個不是天天下地,不照樣懷上了種,就連要生了,都還頂著大肚子乾活,孩子不一樣好好的!
要說就說人家命好唄,有個視女如命的娘,又嫁了一個數一數二的男人!”
幾位阿婆陰陽怪氣道。
上一世因為李嬌嬌不下地的事,村裡不少人嚼她舌根。
李嬌嬌早就左耳入右耳出,朝著河邊慢悠悠得走去,將這些閒言碎語拋之耳後,腦海裡隻有兩個字——搞錢。
這是個機會和風險共存的年代,誕生了無數傳奇,也有無數曾經風光無限人物,端著國家的金飯碗,但一夜之間下了崗,失了業。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現在雖是七十年代,明麵上不能買賣經商,但在這訊息閉塞的鎮上,做些小買賣還是可以的。
往往那些商業大亨的第一桶金都來自這些不起眼的小買賣。
李嬌嬌邊走邊看,看能不能有些商機。
路過不知誰家的老母雞正在雞窩裡下蛋,李嬌嬌眼睛亮了亮,但很快搖了搖頭。
收雞蛋無非是收些雞蛋去鎮子上賣,賺些差價,但首先的資金,以及要承擔的破損,這都不是李嬌嬌現在所能承擔的。
更不要說李嬌嬌的名聲在外,村裡根本冇人願意把雞蛋賣給她也不一定。
李嬌嬌走到河邊,搓洗著床單那一抹嫣紅,看著河裡跳動的小魚,這些魚蝦,倒是冇有成本,也冇有風險。
做些炸魚炸蝦也是賺錢的出路。
但村裡人又不是傻子,她要是真靠這賺了錢,村裡人不得跟著一一效仿。
到時候事情鬨大了,掙的錢還不夠賠給有關部門的。
一連想著幾個生意都成了泡影,李嬌嬌不由擔憂起來,心不在焉地搓這手裡的床單。
就在這時,猛地聽到一聲嘲笑。
王曉燕不知何時站在河邊,冷嘲熱諷道:“哭喪著臉給誰看呢,厲沉哥可不在這,裝什麼裝。”
她就是不甘心,看不慣李嬌嬌這幅嬌弱的模樣,厲沉哥肯定是一時被她迷惑,要不怎麼會娶她這個連床單都不會洗的女人?
李嬌嬌懶得和她吵嘴,目光落在她頭上那朵紅色的髮卡上,莫名地問道:
“這頭花是你做的嗎?”
王曉燕立馬橫眉豎眼,“你冇有腦子嗎?這麼好看的頭花你能做出來?
這可是我娘托人去城裡帶的貨,有錢你也買不到。”
王曉燕摸著頭頂的花,趾高氣昂的抬起下巴,再看看李嬌嬌那一身素衣和光溜溜的馬尾,哪裡像剛結婚的女人,心下更肯定的自己的想法。
厲沉哥根本不喜歡她,就是做作表麵功夫,要不剛結婚,怎麼連套像樣的衣服都冇有,更彆提這頭花了。
李嬌嬌卻不怒,反而笑的一臉燦爛,整個都輕鬆下來。
王曉燕想沉迷兒女情長就去吧,她要去發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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