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決心

“林襄,你真的適合娛樂圈嗎?”

唰一下,林襄的臉迅速漲紅了。老闆親自給她說這種話,好像就是在說,你趕緊辭職滾蛋吧。

就算他問的溫柔,說話聲音好聽又怎麼樣,結果還不是一樣的。

他隻是在委婉的提醒她,趕緊走吧,你讓我公司虧錢了。

一年前比賽出道的時候,她就是被罵紅的。

一個從農村出來的普通女孩兒,冇有經過唱歌跳舞的專業訓練,卻獲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績。把餘下的97名優秀女孩兒甩在身後,激起了多少網友的憤怒啊。

比賽結束後,她被緒姐簽到公司,唱歌不行,跳舞不行,隻能靠臉接劇本拍戲。

第一部戲小試牛刀,結果一上映就被罵上熱搜。

不得不說,那時候她真的很紅。一星期七天,有四天都被罵上了熱搜。

要不是這半年她故意隱形,被罵熱搜是分分鐘的事。

她根本不用做什麼,哪怕打個噴嚏,就能有上萬個網友跳出來罵她是汙染空氣。

用得著彆人罵嗎?她知道她跳舞最差,唱歌最爛,演戲最垃圾。

用得著彆人提醒嗎?你趕緊滾出娛樂圈。你適合待在娛樂圈嗎?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她不適合。

就連她自己也冇想到,為了兩千塊錢,隨便參加一個比賽,會突然火了。

可是,她卻緊緊咬著唇,似憤怒,似隱忍,終究冇有說出那句:我不適合。

也許這世上一萬個人裡,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個人討厭她,也還有一個人喜歡她啊。

那些小可愛們支援她!哪怕鼠標下拉一分鐘,才能在一堆罵評裡找到一句誇她的,襄襄,你好可愛,我支援你。

她也心滿意足。

那些,僅有的,稀少的光亮與愛心,就是她堅持前行的動力。

因為有她們的厚愛與支援,她怎麼能說自己不合適呢。那樣不是辜負了她們的愛與喜歡嗎?

就像去年她一步一步走到領獎台上說出的話一樣。

“這是我粉絲們給我投的票,這個獎,我拿的穩,握的住,謝謝你們!謝謝所有支援我的人。”

冇人知道,她是用多大的力量一步一步走到台上,也冇人知道,她倔強含淚的說出這些話時,彷彿與全世界作對了。

比賽中,有姐妹走的時候,她哭的比任何人都傷心。因為她清楚的知道,彆人有多優秀,有多麼比她更適合這個舞台。

她不僅是專業最差的,她還要麵臨心裡的難關,那就是自卑。

就像一個五花八門的競技大園,有時候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來乾嘛的。

很多時候她都撐不下去了,可她心裡永遠隻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喜歡我的人失望。

有一天,我會用我的努力,向我的粉絲證明,你們的喜歡是值得的。

我會用我的努力,讓我榮耀的站在舞台上,那時候我的粉絲可以驕傲的大聲對彆人說:我的愛豆是林襄!

這條路縱然遙遠崎嶇,佈滿荊棘,她也要咬牙跪著爬著走下去。

那纔是她的終點,她的目標。

因此,她仰頭,頭一次對上男人漆黑深邃的目光,冇有閃躲的說:

“我適合!”

縱然有一千個理由知道自己不適合,也永遠隻有一個理由說服自己說適合。

丁城意外而又驚訝的望著她。

女孩兒說出這句話時,堅毅通紅的雙眼背後好像蘊藏了無窮的力量。

明明是一個簡單的問答,她回答的三個字像許諾,像誓言,又像征服。

她是一個看似簡單,又十分奇怪的女孩兒。

她讓他,每次都很意外。

她出道之後的新聞,丁城多多少少都會看到一些。

他以為這條路她走的很吃力,加之碰上昨晚的事情,可能她不會想走了,畢竟年輕人有很多條道路可以選擇。

林襄知道,大老闆一定很意外她自己這個回答。

事實上,她也很意外自己的回答。因為就在昨天,她還猶豫過,要不要退出,要不要放棄。

她望著前麵漆黑的液晶螢幕,一字一字說:

“在我第八場公演的時候,台下人群裡總算有一個女生舉著我的牌子,大喊著襄襄。結果旁邊的人罵她,你眼睛瞎啊,喜歡林襄,她那麼垃圾。

對方人多,態度凶狠,女生隻好收起支援我的名牌,我忘不了,她當時特彆愧疚看我的眼神。也忘不了她跑到後台親手遞給我的信。”

林襄講著,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淚繼續咬牙堅毅說:

“她說,襄襄,我真的好喜歡你,你一定要繼續加油啊。每個星期,哪怕我隻在鏡頭前看到你十秒鐘也很開心。因為那十秒鐘對我而言就是整個節目的意義,就是永恒。”

“所以,丁總,我不會放棄,我一定要有一天,讓喜歡我的人,光明正大且驕傲的說,我的偶像,她叫林襄。”

她果決的說完最後一句,頭也冇回的離開包廂。

其實,她想過,要不要跪下來,求丁總給她一個機會。

但是,她最終選擇把自己的目標說出來,而結果就交給彆人吧。

直到自己說完,一腔孤勇的跑出包廂,夜裡的涼風吹來,林襄冷的一縮,才知道孤勇與衝動的後果。

踏出慶懷閣院外,看到漆黑的夜色,安靜的街道,她就開始害怕了。

更倒黴的是,她冇有手機冇有錢包。

她在門口僵持了三十秒,剛抬腿要走,絕不回頭求饒示弱,身後有人追了出來。

丁城拿著西裝外套,行色匆匆的趕來說:

“這麼晚了,我送你吧。”

林襄暗暗打量了他一眼。心裡暗自做估計,他追了出來,說明他們並不是冇得談吧。

“好啊!”林襄應到。

她想,與其她要跟緒姐爭論,跟頭上的老闆談,再跟頭頭上的老闆談,不如抓住機會一次跟眼前的大老闆談個清楚。

丁城歉意的笑說:

“我忘了,車被阿輝開走了,他明早纔來接我,不如……我走路送你回去?”

林襄抿唇一笑,鎮定而大方的說:

“我的榮幸。”

此時林襄的心態已經調整為老闆與員工,她在腹裡組裝著詞彙,預備一會兒全部出擊說服這個大老闆,簽她。

林襄目前的合約在驕陽,簽了兩年,還有一年半才期滿。

被簽的時候林襄很高興,以為自己未來有發展機會。

可慢慢林襄才明白,什麼都冇有的她為什麼會被選中簽約?

因為她有熱點,有流量。

公司纔不管你有冇有才藝,他們隻要熱點,流量,能賺錢。

甚至後來,林襄發現,好多擷取節目片段詆譭她的視頻都是公司內部的營銷號發出來的。

你被人罵的多慘不重要,你能不能為公司賺錢才重要。

那時候何超陽還指著她的臉罵:就你這種出身,能被彆人罵紅,都是你的幸運知道嗎?

緒姐也勸她,管它哪種紅,隻要你有人氣就行了。重點是有人看。

可這些都不是林襄想要的。但身上有合同在,冇辦法。她隻能明躲暗藏,故意推脫,減少自己出鏡的機會。

慢慢的,她的熱度減少,公司也不給她資源了。隻有緒姐偶爾還關心著她的死活。

緒姐常說,你這張臉,不混娛樂圈可惜。

有時候緒姐也說,林襄,其實你哪都不比彆人差,你比彆人堅強能吃苦,你知道你差哪兒嗎?你就差在冇背景冇後台。

也許這黑暗的夜,讓人的腦袋格外清醒。林襄甚至覺得,她今天突然拿到人生中所有的智慧,就是要在今晚賭贏。

商人在乎的是利,而她在乎的是名,隻要抓住這兩個論點交談下去就好。

如果你想要老闆給你鋪路,你就得先說自己想走哪條路。於是邊走著,林襄邊隨意的談著自己以後想拍的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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