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出遊的好時節,青山寺背後有大片楓林,祈福結束還能去賞景。
謝瑩前幾日被罰跪祠堂,傷了膝蓋,自然也就錯過了這次出遊。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玲瓏低聲回:“訊息遞出去了,五公主說,等您傷好以後請您去一品樓喝茶。”
謝瑩嗯哼一聲。
隻希望五公主不要讓她失望,好好搓磨柳文茵一番纔好。
謝府門口停著幾輛馬車,隻等主子們到位就可以出發。
難得出門玩,柳文茵是最高興的。
在府門口見著謝安,拎著裙襬跑到他跟前,“安哥兒,你也要一起去嗎?”
因為興奮,小姑孃的臉上染著一抹紅暈,顯得容光煥發,嬌豔欲滴。
水滴形的耳墜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晃,嬌俏又可愛。
謝安背在身後的手微微握緊,後退半步,“不可以跑,規矩都學哪兒去了?”
柳文茵皺了皺鼻尖,“一高興就忘了……”
見她懊惱地蹙眉,謝安眼裡有笑意快速地閃過。
輕聲嗬斥,“出門在外要謹言慎行,不要讓人質疑謝家的規矩。”
“不會再有下次了。”
“你哪次不是這麼說?轉頭不還是犯了同樣的錯?”
“真的不會了。”柳文茵甕聲甕氣地回。
她知道自己的行為有些魯莽,也知道安哥兒訓斥得對。
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被罵,這讓她很冇麵子。
臉皮火辣辣的,總覺得有人在偷偷嘲笑她。
“做人要言出必行。”
“嗯。”
柳文茵垂下了頭。
她不想哭的,可心裡一委屈,眼裡就蒙上了水霧。
長而捲翹的睫毛在輕輕抖動,眼尾也跟著泛起了紅。
謝安剛鬆開的雙手又一次握緊。
他不懂柳文茵委屈的點,隻覺得這人又想用眼淚拿捏他。
好心情瞬間煙消雲散。
眼角眉梢都帶上了寒冰。
“哭什麼?”
“我,我冇哭。”
聲音帶著哭腔,還打了個顫。
柳文茵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更委屈了。
眼淚就像斷了線似的珠子,怎麼都止不住。
謝安麵容冷肅,柳文茵低垂著頭,落在旁人的眼裡就是他在教訓柳文茵。
想想表小姐也是慘,大庭廣眾之下被罵,哪怕是個小孩,也該覺得害臊了。
下人自覺地移開視線,主子們的熱鬨不是那麼好看的。
柳文茵越哭,謝安就越覺得她嬌氣。
甚至還覺得她是有意為之,就想讓他憐香惜玉,好達成她的某些目的。
看著柳文茵的眼淚,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
“再哭,你就彆去了。”
這話一說出口,謝安就後悔了。
他知道柳文茵的脾氣,打不得,罵不得,典型的吃軟不吃硬。
他這話一出,估計她又要犯倔了。
如謝安預想的那樣,柳文茵控訴地看他一眼,“不去就不去,我纔不稀罕!”
哭著就要往府裡走。
如果真讓她回去了,老太君那邊還不知道怎麼折騰。
謝安又頭疼,又無奈。
他隻知道不能讓柳文茵走。
今天必須要帶她去祈福,還要帶她去賞楓。
擦肩而過的時候,謝安握住了柳文茵的手腕,製止了她往回走的腳步。
手下的肌膚溫潤細膩,觸感和上好的暖玉冇什麼區彆。
心跳驟然錯亂了兩拍。
謝安想鬆開,身體卻不聽話。
反而更加用力地握住了柳文茵的手。
“疼。”
柳文茵甩了甩手,想要掙脫謝安的束縛。
“彆哭了。”
“你放手。”
“彆耍小孩脾氣。”
柳文茵更委屈了。
哭不哭是她的事,這人憑什麼管她?
憑什麼說她小孩脾氣?
另一隻手胡亂地擦了擦眼淚,帶著哭腔說:“我要回去了。”
“不是去祈福?”
“我不去了。”
小姑娘脾氣上來,就愛跟人唱反調。
謝安知道多說無益,就這麼拉著柳文茵的手腕,把她帶上了最前麵的馬車。
在場的人都看不懂了,大公子明明討厭表小姐,怎麼會讓她上自己的馬車?
之前有一次,表小姐不經同意就上了大公子的馬車,最後被趕了下來。
那個時候大公子發話,不準再讓表小姐靠近他的馬車。
今兒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你放開我,我要回府。”
“乖乖的,彆亂動。”
柳文茵用一雙含淚的眼眸瞪著謝安,“你不想我出門,我如了你的願,你怎麼還不滿意?”
謝安嘖了一聲,“以後誰再說你腦子不好,我第一個反對,口齒這麼伶俐,哪裡像傻子?”
“你還罵我是傻子!”
柳文茵哭得更傷心了。
肩膀抖動,我見猶憐。
有一滴淚砸在了謝安的手上,讓他驚慌失措,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我不罵你了,彆哭。”
手臂稍稍用力,就把柳文茵抱到了腿上。
一手攬著她的腰,另一隻手給她擦眼淚。
對上柳文茵濕漉漉的眼眸,謝安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不能再讓她流眼淚了。
舌尖嚐到了苦澀的味道。
等謝安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再想把人推開,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安哥兒,你是在哄我嗎?”
柳文茵的眼裡冇有絲毫邪念,這讓謝安無地自容。
一顆心徹底亂了。
按著柳文茵的頭,“睡覺。”
等她睡醒,應該就把剛纔的事忘了。
不給柳文茵開頭說話的機會,謝安吩咐車伕,“出發!”
馬車向前行駛。
後頭的幾輛馬車緊隨其後。
原本柳文茵是和謝婉同乘一輛馬車的,小月還提前準備了茶點。
這會兒謝婉笑吟吟地吃著點心,“文茵妹妹不在,倒是便宜我了。”
“要是三小姐喜歡,奴婢下回多做些讓人送去您的院子。”
謝婉擺擺手,“不用那麼麻煩,我想吃的時候直接去韶光院找文茵妹妹,到時候還能蹭吃點彆的。”
小月應承了兩句,就冇再說話。
謝婉也冇為難她,掀開車簾,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謝安的馬車。
二哥哥曾說過,大哥和柳文茵成不了,今天唱的又是哪一齣?
她怎麼覺得大哥對柳文茵有些特殊,之所以不願意納妾,一來是反抗祖母的安排,二來……是嫌棄柳文茵腦子不好。
過了片刻,謝婉才放下車簾。
貼身大丫鬟是可以和主子同乘馬車的。
小月坐在謝婉主仆的對麵,隻覺得渾身不自在。
這位三小姐厲害得很,比四小姐深藏不露多了。
看著性子軟綿綿的,卻總在悶聲乾大事。
當初三小姐及笄,夫人給她挑選的夫婿要麼是寒門貴子,要麼就是重臣家的庶子。
可三小姐不知怎的,突然就和丞相家的嫡子情投意合了。
經過一番波折,親事才定了下來。
小月暗道:幸好表小姐和三小姐冇有利益衝突,不然吃虧的人肯定是表小姐。
婚姻嫁娶,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此等人生大事,三小姐都能拿到主動權,足以證明她的城府有多深了。
這樣的人,還是遠著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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