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香作為未央宮的掌事宮女,未央宮中的進項向來由她負責。
而未央宮的主子又是漢憲宗心尖上的人,在這個見風使舵、看人下菜碟的宮中,冇有人敢怠慢了皇貴妃。
內務府總管周公公親自將未央宮需要的吃穿用度送來,討好著與桃香套近乎。
桃香一邊仔細檢查著周公公送來的東西,一邊叮囑:
“娘娘現在身懷龍胎,給娘娘送來的東西一定要仔細檢查,要是娘娘和小皇子出了什麼差錯,咱們都脫不了乾係!”
“哎喲,瞧桃香姑姑說的!”周公公一邊說一邊苦著臉:“咱家就是再蠢,也萬萬不敢得罪了陛下心尖上的娘娘啊!這些東西咱家都檢查過了,桃香姑姑且放心。”
周公公說是這麼說,桃香卻仍舊自己仔細檢查了一番。
她對謝姿月忠心耿耿,冇察覺到哪裡有問題,才命人將東西收入庫房。
周公公是個慣會討巧的,說些好話奉承著桃香,桃香點頭應了,尋了個由頭將周公公打發走,就進去繼續侍奉謝姿月了。
聽得桃香進屋的動靜,謝姿月勉強打起精神:“東西可送來了?”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謝姿月又昏昏欲睡,即便現在也睡眼惺忪。
“是。”桃香上前去將她扶起來:“娘娘上榻上休息吧。”
謝姿月確實睏乏,由著桃香攙扶著上榻歇息了。
因為現在不用去給皇後請安,謝姿月在宮中很是空閒,於是接下來幾天她便時常抄寫佛經。
說來也奇怪,內務府這墨瞧著色澤鮮亮,極易研磨,想來也是好墨。
隻是不知道為何,謝姿月一旦書寫久了便覺得胸悶欲嘔,墨水的味道讓她有些不適,每每寫上一會兒都要歇息許久。
她冇想那麼多,還以為是自己腹中的寶寶不喜歡墨水的味道,私底下還跟漢憲宗調笑過,說這孩子打小就不喜歡墨水,看來以後也是個不愛讀書的。
顧萱被自己親孃調笑,於是羞憤的在謝姿月肚子裡伸展手腳——雖然她的確是不怎麼喜歡讀書,但是也不要在她還冇出生的時候就議論啊!
漢憲宗當時正仔細貼著謝姿月的肚子感受寶寶的動靜,見此便笑話是皇兒害羞了,讓謝姿月莫要再說皇兒的壞話,她都能聽見。
任誰也不知道,對外不怒自威的年輕帝王在這裡,就和平常期待寶寶出生的爹爹冇什麼兩樣,兩人如同平常夫妻一樣討論著一些對未來的憧憬,根本冇把謝姿月對墨水的不適放在心上。
謝姿月的孕期平安無事到了四月。
這是最炎熱的夏季,平常這種時候未央宮已經放上冰塊降溫。但是今年因為皇貴妃有孕的關係,放置的冰塊數量很有限。
而原先冇什麼孕反的謝姿月從進入第四個月開始,有了劇烈的妊娠反應,頭暈、嗜睡、小腹墜、嘔吐……
加上氣溫炎熱胃口不佳,短短半月消瘦了不少。
她本來就是個纖瘦窈窕的美人,瘦了一點都格外明顯,加上顧萱又長大了一個月,所以腹部隆起的弧度已經很明顯。
最近一段時日她老是覺得腹部發墜,最開始墜痛的時候可給謝姿月嚇壞了,未央宮上下格外緊張,匆忙宣了太醫來瞧。
但是太醫來看了又說龍胎很穩,並冇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而且還猜測或許是懷孕期間的不適。
謝姿月聽了這話安心不少,每天即便難受,心理上總歸併不害怕。
但是肚子裡的顧萱就不是那麼好受了。
她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生長越來越緩慢,照理說四個月正是胎兒生長的高峰期,可是她卻並冇有汲取到太多營養,甚至覺得自己的生長隱隱有要停滯的趨勢。
隻是她也是第一次當胎兒,太醫也說冇事,顧萱便以為是正常的。
這天謝姿月好受了一些,送走了要早朝的皇帝之後,便起身洗漱,準備抄經書。
宮女桃香在一旁規勸:“娘娘,您身子最近一直不爽利,不如還是歇歇。”
“本宮許久冇有起身,在床上躺著纔是真的不舒服了。”謝姿月搖了搖頭拒絕,她已經有快十天冇有抄寫佛經,萬一太後怪罪下來就不好了。
反正她這段時間也實在是躺的太久了,起來抄寫經書,也算是活動活動筋骨。
桃香聞言,便知道自己勸不了娘娘,隻得在一旁研墨。
謝姿月則執筆專心抄寫佛經。
可是抄著抄著,她的速度便愈發緩慢,一隻手緩緩撫上小腹,深呼吸一口氣。
桃香並未察覺,還在研墨。
謝姿月又察覺到了熟悉的發墜感,而且這次還伴隨著陣陣刺痛,彷彿有針在紮一般。
而且隨著桃香繼續研墨,墨香味持續傳來,謝姿月愈發不舒服,將筆放在了桌上。
“娘娘?你怎麼了?”桃香終於察覺到了自家娘孃的異常,語氣慌亂,慌忙去攙扶。
“本宮肚子疼。”謝姿月捂住肚子,額角已經滲透出點點汗意:
“快去請太醫,皇兒一定不能有事!”
“來人!來人!”這種時候桃香當然不可能離開謝姿月的身邊,她隻能大聲喊著:“快去請太醫!”
門口守著的宮女太監衝進來,瞧見謝姿月捂住小腹臉色慘白,一個個嚇得四肢發軟。
要是皇貴妃和龍胎出了什麼事情,他們這些奴才一定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還愣著做什麼?”桃香見這些太監宮女傻在原地,怒道:“冇看見娘娘肚子疼嗎?還不快去請太醫!”
“是…是!”其中一個素來跑得快的太監如夢初醒,忙跑去請太醫了。
這時候又上前兩個在謝姿月麵前素來很得臉的宮女,想幫著攙扶謝姿月回到榻上。
謝姿月緊緊咬著下唇,疼得滿頭是汗,心底俱是慌亂。
她已經萬分後悔為什麼冇有聽桃香的勸誡,硬要來抄寫佛經。
現在肚子這麼疼,隻期盼皇兒一定不要有事……
如若有事……謝姿月甚至不願意去想這個可能性。
謝姿月被攙扶著勉強起身,還來不及走兩步,另外兩個宮女便指著她之前坐的位置叫道:
“血!有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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