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上下氣氛嚴肅,太醫正逐一檢查謝姿月的寢殿,宮女太監們跪在殿外,大氣都不敢出。
一時間,未央宮人人自危。
康太醫為陷入沉睡的謝姿月把脈之後,又聽從漢憲宗的吩咐去往小廚房查驗……總之,未央宮上下堪稱地毯式搜尋,漢憲宗勢必要把害得謝姿月險些滑胎的麝香找出來。
今日之事實在過於危險,如若不是皇兒命大……漢憲宗甚至不願意去想另外一個可能性發生後,他們該有多悲痛。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盛怒之下的漢憲宗陰沉著臉,周身不怒自威,更讓人不敢直視。
這時,寢宮裡最開始來的那位林太醫已經站在今早謝姿月抄寫佛經的桌椅旁良久。
他仔仔細細檢查桌上的物品,當注意到色澤鮮亮的墨水時,頓了頓。
“林太醫,可是這墨有什麼問題?”桃香在一旁看著,看著林太醫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墨,連忙問。
林太醫並冇有馬上回覆,而是拿起來放在鼻尖嗅了嗅。
然後眉頭便越皺越緊,神色變得很是凝重。
“這墨是何處來的?”林太醫仔細又確認了許久,終於轉頭看向一旁的桃香:“此墨大有問題。”
“是內務府送來的。”桃香剛纔看見林太醫的樣子,就知道多半是墨水出了問題,現在確認了,神情頗為咬牙切齒:
“內務府那群狗奴才!”
既然找到了麝香,林太醫就和桃香一起去回稟漢憲宗。
林太醫雙手捧著裝墨的硯台,恭敬道:“啟稟陛下,微臣查了這墨,這墨大有來頭,乃是麝香熏製而成,含有大量的麝香,若是有孕之人使用,不過五月,必會落胎。”
“陛下。”桃香驚慌跪倒在地:“這墨是內務府的周公公帶人送來的,奴婢也不知道這墨裡有麝香!”
她是未央宮的掌事宮女,這些東西出了差錯和她脫不開乾係,是以漢憲宗深深看了她一眼。
但是想著她對謝姿月忠心耿耿,且謝姿月現在身邊離不得人,桃香是素來伺候慣了的,現在要是重新換人來伺候恐怕也不習慣,所以漢憲宗冇打算給太大的處罰。
反倒是內務府的人需要好好整頓了。
內務府的奴纔沒有這麼大的膽子,很有可能這事兒背後有人指使。
“來福,去,把內務府的奴纔打入慎刑司,務必嚴加審問。”漢憲宗沉聲吩咐。
來福領命點頭,所謂審問,無非就是嚴刑拷打,他作為漢憲宗身邊的紅人,自然清楚該怎樣處置。
所以應了之後便匆匆離開了。
漢憲宗則是又進到屋子,陪在謝姿月身邊。
來福的辦事效率極高,將內務府負責墨的太監宮女一頓審問,順藤摸瓜就查到了幕後主使。
“查出來是誰了嗎?”漢憲宗看著回稟的來福。
“啟稟陛下,查出來了。”來福言語極為謹小慎微:“隻是……”
“隻是什麼?”漢憲宗精明如鷹的眼神牢牢盯在他身上:“如實說來,不得隱瞞。”
“是、是皇後孃娘。”
來福如實說了審問的內容,據說墨是由皇後孃娘派人調換過,說宮中的次等墨不能給主子用,這批墨質量好一些。
周公公等人常年混跡內務府,不知私底下剋扣了多少油水,現在皇後孃娘願意自掏腰包貼補上,他心裡彆提多高興了。
換下來的那批墨還能又偷摸運出宮外換上一筆。
利慾薰心下,他一直冇覺得哪裡不對,直到來福找上門來嚴刑拷打,才終於哭爹喊孃的把這件事交代了。
縱使漢憲宗早就料到了這件事同皇後脫不開乾係,但真正確認的時候,還是深呼吸了一口氣。
一旁知道內情的桃香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哭訴:
“陛下,之前娘娘一直不讓奴婢說,前些日子太後孃娘讓娘娘去壽康宮,是給了娘娘兩本佛經,讓娘娘回來抄寫,冇想到會有人在墨中做手腳,這是存心想要娘娘小產啊!”
“去景和宮。”漢憲宗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謝姿月還在休息。
他得儘快把這事情解決,趕回來陪她。
因此說完這話他拔腿便走。
“擺駕景和宮。”來福連忙喊了一聲,小跑著跟上。
此刻的景和宮安靜無比,皇後看著窗外的牡丹花,輕聲問身邊的爾榮:
“未央宮裡有訊息了嗎?”
爾榮一邊為她揉肩,一邊壓低聲音道:“奴婢聽說,今天太醫去了不少,皇貴妃身邊的桃香神色慌張,就連康太醫都去了。”
康太醫是太醫院最擅長這方麵的太醫,他都去了,說明情況一定很危急。
“那就好。”皇後幽幽道:“這次的東西是父親特意給本宮尋來的,尋常發現不了,一旦有所反應,就是小產的時候。”
“可是娘娘——”爾榮有些擔憂:“聽說來福公公拉了不少內務府的太監宮女去審問……”
“那又如何?”皇後神情淡漠,漫不經心把玩著自己精緻的護甲:“你彆忘了,這事兒還有太後的手筆,即便皇上再暴怒,也不能拿本宮怎麼樣,有太後在,本宮就是皇後。”
“倒是謝姿月……”說到這裡,皇後唇角蓄上一抹冷笑:“她有孕本身就不易,這一胎冇了,以後也就冇了。”
“可是娘娘——”爾榮還欲說。
“行了。”皇後不耐擺手:“不必多言。”
爾榮聽她這麼說,眼底還是有些擔心。但是看娘娘不想再聽,她也不敢多說。
自從知道皇貴妃有孕之後,皇後變得更加喜怒無常,很多時候爾榮都隻敢稍微規勸,如若勸解太過,皇後也會生氣。
“皇上駕到——”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了通報聲和急促的腳步聲。
裡麵二人頓時一驚。
皇後纔剛起身,門就一下被踹開,惱怒的漢憲宗出現在了門口。
“參見陛下。”爾榮忙跪在一邊,漢憲宗看也不看。
“臣妾參見陛下。”皇後彷彿察覺不到皇上的怒氣似的,甚至還若無其事地行禮。
“賤人!”漢憲宗直接給了皇後一個耳光:“你身為中宮皇後,居然殘害皇嗣,心思如此歹毒!怎配得上國母這一身份?”
皇後被扇倒在地,委屈地捂住臉,眼神含淚:“臣妾不知道皇上在說什麼。”
“你不知道朕在說什麼?”漢憲宗冷笑,“朕問你,內務府的那批有麝香的墨,是不是你讓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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