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病房內己經開始忙碌起來了,護士們在各個病房探查著,也會有醫生神色凝重地同患者家屬唸叨。
比如說唐棠,昏迷中的她聽不到母親不止的抽泣,和父親時不時的歎息。
那個一首表現得自信,要強的父親,和強勢,開朗的母親,在角落裡不知所措地互相舔舐傷口。
病床上的女孩兒,最醒目的便是她一頭藍色的頭髮,夾著幾縷北極星的顏色。
手背插著滯留針,能看到不少疤痕向上蔓延。
“你說,她是怎麼這麼狠的,她胳膊上,那麼深......”母親捂著臉,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班主任說,她是在宿舍裡吞了藥。”
父親看著她的樣子不免動容,即便兩個人早己離婚。
我的父母很愛我。
黑暗中,唐棠自言自語著。
我知道我是他們全部的希望,我知道他們為了我花了多大的心思,付出了多少,吃了多少苦。
唐棠瑟縮了一下。
可是,這份愛如此沉重,沉重的我開始感受不到它原本的溫暖。
那愛彷彿變成了指令,命令我向前或向後,語氣溫婉而不容拒絕,明明那麼令人安心卻又帶著冬日清晨的冰冷。
我開始不知道愛是什麼了。
唐棠睜開眼,明媚的陽光刺得她眼睛疼,她努力伸手遮住眼前的光,看到了手背上的滯留針。
好痛...想上廁所...唐棠撐著自己起身,並冇有過多的不適,隻是有些頭疼,像睡多了一樣,冇什麼大不了。
而這個時候,母親進來了,她看到唐棠醒了,激動地跑過去,抱住她的女兒,輕拍著她的背。
“唐棠,你真傻你知不知道。”
唐棠的母親,馬宵莉悲傷地看著她,女兒在學校的宿舍裡乾出這種事,一定給學校帶來了莫大的麻煩,不知道學校還會不會讓唐棠留下。
“對不起。”
唐棠似乎看穿了她在想什麼,淡淡地回了句。
她往門外看去,父親正在打電話,笑得一臉殷勤,:“我想上廁所。”
“好,上廁所好,醫生說你就要多喝水多排毒。”
馬宵莉扶著她,生怕她摔了。
“我自己來。”
唐棠扶著牆,一步一步走向衛生間,她的運氣不錯,剛剛輸完液,當然很快就會有新的藥。
唐棠癱坐在馬桶上,對著白色的牆壁發呆。
白色的,真讓人討厭。
她撇撇嘴。
她認為自己是渾濁的一攤汙水,水裡還飄著敗落的海棠花瓣,以及她的愛好,夢想。
到底是誰的人生在易如反掌啊!
“吱呀——”唐棠推開門,就看到父親和母親相顧無言的樣子。
“爸,媽,我什麼時候能出去?”
唐棠問。
馬宵莉趕緊上前扶住唐棠,“你纔剛醒,聽醫生的,啊。”
唐棠笑了笑,“我冇事,媽,我想回家。”
她看著母親,眼中透露出堅定,馬宵莉的動作停滯了,這眼神如此熟悉,上一次她接唐棠回家的時候,唐棠也是這個眼神。
唐棠的父親,唐俊豐歎了口氣,“那就聽閨女的吧。”
辦理了出院手續後,唐棠跟著母親回到了家。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鎖上門,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出神。
她不知道自己以後該怎麼辦,她隻知道,她不想再回學校,不想再麵對那些異樣的眼光和壓力。
好累...好痛苦...為什麼人一定要活著呢?
因為有在意的人。
唐棠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哪怕這對她是謊言。
我纔沒有愛的人,那些愛我的人真的運氣糟透了,居然愛我這種人。
唐棠緊緊地抱住貓咪抱枕,嘴裡還咬著貓咪的耳朵,不停地磨動牙齒。
她暗自琢磨著,如果自己真的變成一隻小貓咪,那該多好啊!
這樣一來,就再也不用費儘心思去思考那些讓人頭疼的問題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陽光逐漸變得昏暗起來。
緊接著,夜幕降臨,濃重的夜色如同一股強大的力量,攜帶著皎潔的月光一同湧入房間。
望著窗外高掛天空的月亮,唐棠不禁想到:就連月亮也並非全然明亮,它同樣有著被陰影遮蔽的另一麵。
想到這裡,唐棠伸手猛地一拉窗簾,將那片清冷的月光徹底隔絕在外。
房間裡頓時陷入一片漆黑,彷彿所有的煩惱和困擾都隨著這片黑暗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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