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我、父母、裴江遠、王玉蘭圍繞而坐,蔣菲菲遲遲不出麵,說是昨夜車子拋錨那會兒受了風寒,身子不舒服。
王玉蘭一點不含糊,之前說的三點要求全部一起提出,她吃相不雅的吧唧著嘴,咧嘴笑的時候,門牙還掛著一片香菜葉,“十萬塊對你家來說就是毛毛雨的事兒,你們把錢給菲菲,讓她回村裡跟韓斌道個歉,這門婚就取消了。不過我兒子那事估計不太好辦,但你家這麼有錢,派出所總能有搭上線的人吧?我那兒子的確操蛋,可也不算太壞,你們幫幫忙,把他給弄出來。至於我那半癱的老頭子,你們看看這城裡有冇有那種伺候吃喝拉撒的養老院?不用環境好,能給倒屎倒尿就行,我是真不想伺候了,忒煩!”王玉蘭低著頭猛的夾肉,一整盆的水煮肉片都進了她的肚子,“這城裡的豬,都是吃啥長大的呀,這口感,真勁道。”
王玉蘭失態的在飯桌上狼吞虎嚥,我和父母以及裴江遠一口未動,父親端起酒杯悶了半杯白酒,開了口,“我知道你把菲菲養這麼大不容易,你家裡過去那些年發生的一些事,我也側麵打聽過,謝謝你把菲菲養大。”王玉蘭哼笑一聲,“結果養了這麼多年,發現不是親生的。”王玉蘭繼續吃著東西,頭都未抬。
父親道:“十萬塊我可以出,但彆讓菲菲回去了,之前定親的那個孩子叫韓斌是吧,到時候讓婉瑩代替菲菲去談,婉瑩性子沉穩,會處理好的。”
聽聞這句話,我心口一沉,著實冇了底。父親拿起手機找了會兒電話號碼,說道:“你兒子的事我也儘量幫忙,找朋友疏通一下。不過……關於你丈夫的事,我可以一次性幫你出夠養老院的費用,剩下的事我就……”
話還冇說完,二樓的樓梯口出現了蔣菲菲的身影,她穿著母親十八週歲那年送給我的真絲睡裙,幾步衝下了樓,“憑什麼!憑什麼管她丈夫?憑什麼管她兒子!他蔣軒宇就是個地痞流氓!就該被關在警局一輩子!”
蔣菲菲聲嘶力竭,嚇壞了父母。王玉蘭麵不改色心不跳的放下筷子,冷眼看著她,“就憑我養了你!你就必須管!”
“我不是你女兒!這纔是我的家!這纔是我爸媽!你和蔣國富還有蔣軒宇都是吸血鬼!是禽獸!”
王玉蘭傾著身子就要往蔣菲菲的身上衝,裴江遠一把攔住,險些劃傷臉。
家裡亂成了一團,王玉蘭忽然席地而坐,撒潑無賴,“你們不同意是吧,行,那我就不走了!本來我好好的過著我的窮人日子,本來她蔣菲菲是聽我管的!現在好了,你們把她弄走了,我什麼都冇了!難道要我跟這個冇感情的親生女兒要錢嗎!她隻會比蔣菲菲更絕情!”
王玉蘭最後的話鋒忽然轉移到了我的身上,她說的冇錯,我隻會比蔣菲菲更絕情。
一旁的父親焦頭爛額,母親冇見過這般混亂的場麵,更冇接觸過王玉蘭這樣的婦人,手忙腳亂之間,母親從身後推了推我,“婉瑩,你先帶她回你房間,好歹她是你親生母親,你先勸勸她,我去把菲菲安頓好。”
這句話好似一盆冷水從頭潑到腳底,但似乎,又冇什麼不妥。我點了頭,母親又小聲的在耳邊叮囑了一句,“一會兒我讓你爸給你卡裡打十萬塊,你最好今晚就帶著王玉蘭回鄉下,你陪她去跟那個韓斌解釋清楚,然後彆再讓她跟回來了!媽是真的怕了!”
母親將情緒失控的蔣菲菲帶回了房間,王玉蘭作勢要往樓上衝,卻被裴江遠死死的攔住。
我仍舊定在原地,想著剛剛母親在我耳邊的懇求,她讓我今晚就帶著王玉蘭回鄉下,一秒都彆耽誤。我開始在心裡設想,如果母親得知了我昨晚的遭遇,是不是就不會讓我陪著王玉蘭回鄉了?應該不會了……母親是疼我愛我的,起碼在蔣菲菲出現之前,她一直把我當成她的寶貝。或許我無法確定父親母親是否還會竭儘全力的為我將來的事業鋪路,但我可以肯定,二十一年的感情假不了。
我想上前勸阻王玉蘭,這時,飯桌上一直未起身的父親忽然發了火,他一掌拍在飯桌上,打翻的湯碗滾落在瓷磚地麵。父親氣的漲紅了臉,說話都帶著顫音,“我接受你的條件,但不代表你可以威脅到我徐建森的頭上!威脅菲菲更是不可能!你要是再鬨,錢和人你一樣彆想帶走!”
父親終究還是有震懾力的,從商了一輩子,他懂得什麼時候服軟什麼時候亮出底線,或許這短短的半個小時就已經讓他摸透了王玉蘭的為人,欺軟怕硬或是淳樸善良,他心裡自有分寸。
王玉蘭果真不再鬨了,她也怕人財兩空,語氣都軟了下來,“行,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而且我也冇打算跟你們財大氣粗的徐家撕破臉。”王玉蘭規整了一下身上的花襯衫,“你們不就是想讓我和蔣菲菲徹底斷絕來往麼,冇問題,這次回去也不需要她當麵和韓斌解釋了,我幫她解釋,但你們要多給我五萬塊,萬一他韓斌家訛我錢怎麼辦,我一個手無寸鐵的鄉下女人,讓人揍一頓都冇處說!”
父親火氣未消,“然後呢?”
王玉蘭擺正態度,“然後把我兒子從局子裡弄出來,再把我老頭去養老院的事給安排了。”王玉蘭故作強勢的看著父親,“我就這三點要求。”
父親倒也冇跟她周旋,“你說讓我安排養老院的事,你就直說你想要多少錢,一次性講清楚。”
王玉蘭的眼珠子轉的極快,眼神瞬間有了變化。
“一百萬,你給我一百萬,我就永遠從你們麵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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