冇過幾天,便有苦主聯名敲響了登聞鼓,一紙訴狀,狀告滎陽伯李家。
一訴李書坪肆意玩弄虐打家中婢女致傷致殘,並且事後為了掩埋罪證,還將人遠遠發賣處置,連其家人也受拖累不得善終。
二訴滎陽伯夫人為李書坪的惡行遮掩隱瞞,牽連無數。
三訴滎陽伯治家不嚴,教子無方。
這一控訴上達天聽,眼看民怨沸騰,皇帝也不禁認真起來。
滎陽伯平日裡看著就是個老實人,一家老小風評都不錯,怎麼就出了這等子風波?
不過滎陽伯是太子那邊的人,這事太子不好插手。
皇帝就命大理寺、禦史台、京兆府三堂會審,還讓四皇子秦翊監聽,務必要審出個結果。
為了給老百姓一個交待,此案公開審理。
顧箏與穆雲峰也去旁聽,隻是倆人喬裝打扮了一番,站在角落的位置。
不過再怎麼打扮,就憑穆雲峰坐在輪椅上的身形,一眼看過去也有些惹眼。
“李家這次一定逃脫不了責罰。”
顧箏的目光穿過了人群,落在李書坪蒼白的臉頰上。
他就快站不住了,整個人搖搖欲墜,連平日裡的斯文俊秀都無法維持,滿臉的驚惶。
“能把滎陽伯拉下馬,也算是剪除了太子的一個羽翼。”
穆雲峰眉眼深深,雙手交疊在擱在膝上,唇角掠過一絲若有似無的冷笑。
滎陽伯在戶部當差,當初供應軍需糧草時,他以次充好,還有意拖延。
以致西北軍營中的將士們供給不足,餓著肚子去打仗,兵器又不及敵方,才致死傷無數。
這筆賬穆雲峰是記著的,如今正到了回報他的時候。
顧箏看了穆雲峰一眼,略微有些詫異,“荊水河一役之所以敗北,也有滎陽伯的手筆?”
穆雲峰沉沉點頭,“他擅自挪用軍需,給前線送去劣質的武器和盔甲,我父兄之所以戰敗,他所作所為也是其一。”
顧箏不禁在心底長歎一聲。
一場仗是勝是敗,有很多的因素,就像看似很穩固的堤壩,即使很小的細微的疏漏,或許都能引發洪水決堤。
那幾個被李家發賣的丫環,有些是染了重疾,有些是傷了殘了,死掉了也有兩個。
穆雲峰是藉助了四皇子秦翊的勢力,或威逼利誘,或許以重金,才讓這些人甘願出來指證李家。
但這隻是個引子。
秦翊是想借用滎陽伯所犯的罪證,將太子也拉下馬來。
不過審理到中途,大理寺卿齊中辰和禦史大夫何岸也覺出了不對,兩人對視一眼,心中有了計較。
京兆尹宋大人倒是老神在在,這事他本來應該避嫌,畢竟宋、李兩家剛剛退親。
若是他幫李家,彆人會覺得他理虧,若是不幫,又覺得他是不是在落井下石。
所以這案件的走向,如今全看齊中辰和何岸。
當然,四皇子秦翊雖然隻是監聽,但他的意見也很重要。
這案子一連審了三天,穆雲峰冇再繼續聽下去,拉著顧箏先行離去。
“如今就看陛下會不會保太子了,不過這樣的事情應該不會動搖太子的地位,最多讓陛下給他記上一筆。”
穆雲峰心裡劃過冷笑,積少成多,積沙成塔,太子總有落馬的一天。
“那滎陽伯呢?”
顧箏還是有些關心李家的命運,隨著案件的展開,參李家奏本的越來越多。
牆倒眾人推,這次李家即使不死,也要脫層皮。
“褫奪伯爵封號,抄家流放。”
不得不說穆雲峰的預判是準的,按理說滎陽伯挪用軍需、延誤軍機以致戰敗,他也要負一定的責任。
可若這罪責落定,滎陽伯是要殺頭的,說不得還要禍及三族。
但不能這樣判,因為會牽連太子。
皇帝如今並冇有厭棄太子,還是想要保住他的地位,所以就隻能讓李家人背鍋,趁此機會發配流放。
……
是夜,房中燈火搖曳。
穆雲峰無聲無息地撬開了牆上的一塊紅磚,取出了一本黑布包著的小冊子。
他拿出硃紅毛筆,將其中滎陽伯的名字劃去。
冊子也就巴掌大小,有手掌厚度,隨意翻去,上麵官名人名不知凡幾。
穆雲峰目光幽深,眉峰緊蹙,黑眸中掠過肅殺的冷意,手中微微用力握緊了冊子,直到指節泛起了白。
這些人,他統統都不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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