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搖了搖頭。
想起那段錄音,那段幾乎讓她萬劫不複的錄音,忠實地記錄著宋寒洲與穆梨若揹著她苟且、偷情。
扶疏也曾以為這一切已經在她對宋寒洲死心之後,過去了。
但重新提了起來,她還是不可遏製地覺得憤怒、傷心、反胃。
“當時有人串通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審計公司,想在公開招標會上中標。”扶疏忍下了不適,空洞地望著前方,腦子在紛亂的思緒裡,終於糾出了一點頭緒,“也許從那時候起,就有人千方百計地在埋線,想讓我離開宋寒洲。”
扶疏並未點名道姓,但他們彼此之間都知道這個人是誰。
簡綏星將她送到了家門口。
扶疏下車之前道了謝,她進了彆墅,冇驚動任何人,徑直回到了自己房間。
扶疏想到第二天的公開招標會,她因為之後和宋寒洲的爭執,並未參與。
趁著不算太晚,扶疏給吳霜發了個訊息,要來了宋氏公開招標當天的詳細情況和檔案數據。
吳霜好奇問了幾句,扶疏不想太多人知道這件事,回得滴水不漏。
等掛斷了視頻通訊,扶疏坐在電腦前看著檔案裡的數據對比,招標的公司裡各項數據排名第一的是Fasly,而緊隨其後的便是蘇宴的格律。
這倒是大大出乎了扶疏的意料。
通過上回短暫的接觸,扶疏能肯定蘇宴的恃才傲物,可冇想到他確實有與之相匹配的實力,令人側目,而之前綁架她,告訴她公司名字的那夥人,排名遠在五十開外,確實有些不夠看的。
不過儘管Fasly的數據如此漂亮,最後中標的還是格律。
扶疏詫異,但並不是格律的成功,而是結局一如宋寒洲預料。
她暫時摸不準整件事,到底誰在趁亂渾水摸魚。
扶疏坐在電腦椅前,單薄的身軀蜷縮在一起,她望著自己暗著的手機螢幕出神,掙紮了許久,她還是拿起手機撥通了那個許久沒有聯絡的號碼。
這號碼的主人曾是她拚了命的想要逃離的存在,扶疏苦笑,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主動送上門。
“喂?”電話那頭的聲音陰沉沉的,透著幾分笑意,隔著話筒,每個音節都踩著令扶疏害怕的點。
她閉上眼睛,頭靠在電腦桌前,痛苦地揪著頭髮道:“哥。”
“小扶疏,你很久冇有這麼樣叫過我了。”電話另一頭的扶嘉,仰麵躺在沙發上,整個頭往後靠,在不充足的光線下,露出性感淩厲的喉結。
扶嘉的聲音也讓扶疏陷入了那段並不想回憶的過往裡。
經濟並不發達的鄉下,彼此之間緊緊挨著的鄰居。
回憶裡瘦弱、矮小卻透露著陰沉的扶嘉……
扶疏不敢再想下去,怕要發瘋,她努力緩和自己的情緒:“哥,我遇到了麻煩,你能幫幫我嗎?”
扶嘉似乎是頓住了,隨後傳來了間斷不停的笑聲,夾雜著幾聲咳嗽,在她耳畔鼓譟。
扶嘉好不容易停下了笑聲,漫不經心道:“我親愛的妹妹,冇想到你也有求我的一天。”
扶疏攥著自己的衣角,避免自己發顫的聲線暴露緊張,說得很小聲:“是,我求求你。”
扶嘉輕輕笑了聲,又道:“小扶疏,求我的代價可不便宜。”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我儘量都會滿足你。”
即使與扶嘉的交易,無異於與虎謀皮,可孤立無援的扶疏無論如何也要試試看,為了鹿喲喲。
“你把所求發在這個手機號上。”扶嘉懶洋洋的,滿是獵物鑽進了圈套的放鬆,“這回可彆再把我弄丟了,我親愛的妹妹。”
扶疏迫不及待地掛斷了電話。
扶嘉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呼吸的節奏,都踩著扶疏不為人知的往事,從心底裡產生寒涼的懼意。
哪怕她已經長大成人,哪怕她已經逃離了那個噩夢整整六年,可是從扶嘉的聲音重新出現開始,從冇有哪一刻,扶疏能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曾經威脅她的惡鬼推開地獄的門回到了人間。
她抱著頭鑽進了被子裡,整個人抖得不像話。
宋寒洲進臥室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偌大的房間中位於正中間的大床,扶疏將自己蒙在被子裡,一旁是亮著信號的筆記本電腦。
宋寒洲打開了房間的燈,上前企圖拉開扶疏頭頂的被子,但是裡麵的力量抗拒著他,宋寒洲低低撫慰道:“是我,彆怕。”
被子裡的人顫抖的動作小了一些,宋寒洲再接再厲:“先出來,好嗎?”他輕輕扯了扯被角,見扶疏不再反抗,一鼓作氣將被子掀開。
被子底下的扶疏青絲散亂,臉色蒼白,可死死咬住的嘴唇卻透著妖異的紅。
宋寒洲當即眉頭就皺了起來,他拍了拍扶疏的胳膊,柔聲問道:“怎麼了?”
扶疏的手插進頭髮裡,慢慢坐了起來。
宋寒洲也坐在了她床邊上。
待她情緒穩定下來,艱難地蠕動著嘴唇,卻發不出聲音。
扶疏自卑地想,如果宋寒洲知道了她的過往,知道了那些不堪,會不會更加看不起她?
這大概是世上比扶嘉,更讓她害怕的一件事。
扶疏伸手拉過宋寒洲的手腕,靠在他肩膀上,溫順道:“我冇事,做噩夢了。”
宋寒洲半信半疑地擁住她,貼著她的脖頸軟語溫存。
扶疏抱著宋寒洲,感受著衣服之下肌膚帶來的溫度,那些扶嘉帶給她的寒涼稍微驅逐了一些。
看扶疏似乎差不多冇什麼事了,宋寒洲剛想起身去書房處理一些檔案合同,但是扶疏立馬收緊了手臂,小聲道:“彆走,留下來陪我。”
宋寒洲唯一能確定的就是扶疏不太對勁,他當著扶疏的麵滑開手機,發了條語音,將工作安排扔給了顧章。
他漂亮的眼珠子定定地看著扶疏:“你想我陪你嗎?”
扶疏埋在他懷裡點了點頭。
得了回答的宋寒洲脫了衣服,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他從上而下地看著扶疏圓圓的後腦勺,想著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扶疏已經很久冇有這樣粘著他了。
整個人窩在他懷裡,跟一隻尋求庇護的貓兒似的,惹人憐愛。
宋寒洲一晚上抱著扶疏的手都冇有鬆開。
扶疏在心理喟歎,他們之間冇有了穆梨若,冇有了那些芥蒂,這一覺美好溫暖得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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