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回頭望了一眼,慘笑:“我去乾什麼呢?礙眼嗎?”
她不知是說給簡綏星聽,還是自己聽:“不管是不是我,重要的是他心裡認定了是我做的。”
“你倒是看得開。”簡綏星提著醫藥箱,也離開了彆墅。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扶疏看著地上穆梨若留下的血跡,渾渾噩噩地扭身,回到了彆墅大廳。
突然,包裡的手機傳來急促的電話鈴聲,喚回了扶疏遊離的神智。
她按下了接聽鍵,隻聽電話那頭傳來冰冷的通知:“您好,請問是宋老先生的家屬嗎?宋老先生快不行了,你們儘快來醫院見他最後一麵。”
扶疏腦海裡那根遊走在宋寒洲與穆梨若之間的弦,終於因為爺爺的病危斷了。
她瘋了似的撥打著宋寒洲的電話,聽著連續不斷的電話忙音,她在心裡無助地祈禱:我求求你,宋寒洲接電話吧。
快接,就這一次……
而迴應她的隻是無休無止的忙音。
扶疏用手背擦了把眼淚,就衝向地下車庫,上了車,她踩著油門,一路超速趕到了醫院。
在進門之前,她仍舊不忘給宋寒洲發了個簡訊。
重症診療室門口,宋家親眷們早就已經趕到了。
見了她,也冇什麼好臉色。
“你來乾什麼?”姑姑宋婉言是出了名的是勢利眼,她推搡著扶疏,“平常的時候冇見你多有孝心,老爺子不行了一個兩個都上趕著哭喪。
但扶疏,我們也就罷了,你配嗎?”
宋婉言一向是看不起她的家世,但不光是宋婉言,宋家有幾個人看得起她呢。
可現在爺爺情況危急,扶疏顧不上姑姑的刁難,她一心隻想見到爺爺:“姑姑,爺爺情況怎麼樣了?我隻是想看看他。”
宋婉言輕蔑地翻了個白眼,還要再趕她,卻被一旁的宋其攔下。
他是宋寒洲的叔叔。
早年迫於宋寒洲父親的威壓,一直屈於二把手,後來宋寒洲上了位,他被投閒置散,在家裡吃著股份紅利過日子。
“你鬨什麼!”宋其意外地斥責了自己的妹妹,“爸還在裡麵呢。
你就這麼著急?爸說了要見她,還不快讓開!”
扶疏顧不上許多,她徑直衝過人群。
隱約聽到身後宋其絮絮叨叨:“宋家現在是宋寒洲當家,爸在世的時候,他就是個活閻王。
現在爸快不行了,你還指望拿著點親情耀武揚威?你用點腦子,彆再添亂了!”
宋婉言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離婚後就一直待在宋家,但宋寒洲一點都不尊重她這個姑姑,她不敢衝宋寒洲發火,就去為難扶疏。
現在被宋其揭開這個傷疤,頓時惱怒地喊道:“這不都是你冇本事!淪落到看自己侄子臉色,還好意思衝我發火!”
他們在走廊裡吵鬨不休。
直到幾個醫護人員看不過眼,趕來勸說:“這裡是醫院,不許大聲喧嘩!”
扶疏轉動門把手打開後關上門,將身後的聲音都隔絕。
她剛一踏入就聞見濃烈的消毒水味,一眼望去房間裡都是白色,而房間正中間是一張病床,床上躺著一位渾身掛滿了各種醫療儀器的老人,他陷在被窩裡麵,飽經滄桑的臉滿是皺紋,雙眼緊緊閉著,卻能預想到笑起來的和藹模樣。
聽見響動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齊齊轉過頭來,望向她的眼神略帶閃躲和同情,為首的醫生躊躇著走到她身前:“抱歉,我們儘力了。
節哀。”
他往後示意了一眼,剩下的醫生便跟著走出了病房。
“老爺,太太來了。”
扶疏這才發現,房間窗邊的角落裡還有一個女人。
她身材矮小,不容易被注意到,是爺爺多年的貼身女傭,王媽。
王媽四十多歲,眼角皺紋明顯,見了她,抹了把淚。
扶疏慢慢走過去,王媽伸出手拉住她,哽咽道:“老爺臨走前,讓我把這個給你。
老爺直到嚥氣之前,都還記著你呀。”
扶疏心裡受到一陣觸動,愧疚不安更甚:“這是什麼?”
王媽解釋:“這是老爺留給你的遺物,裡麵有一份檔案,被盒子鎖住了,鑰匙在少爺手裡。
如果你不想離婚,就把這個收好,少爺就不會輕易離婚。”
扶疏看著眼前這一方小小的烏木盒子,輕輕地來回撫摸,彷彿能夠感知到爺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還灌著氧氣費力地呼吸著,要人把檔案找出來,事無钜細為她安排,如他健康時那樣。
她猶記得剛嫁過來時,老爺子斬釘截鐵地告訴她:“這孫子要是欺負你,就來告訴爺爺。”
扶疏又哭又笑,彷彿這些還發生在昨天。
王媽欲言又止地壓低聲音問:“少爺呢?冇跟你一起來嗎?”
扶疏心裡一澀,頓了半晌才道:“他在忙……”
王媽歎了口氣,忍不住埋怨:“老爺都這樣了,他還在忙什麼?有什麼比這還重要嗎?太太你得多勸勸少爺呀。
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但是你忍忍。”
扶疏幾次想開口,王媽卻自顧自地說:“你和他好好說說,讓他來一趟。
這又費不了多少工夫。
今天這情況,少爺不來不合適。”
想到穆梨若的情況,宋寒洲離開彆墅前看她的眼神,扶疏一張嘴,眼淚就掉了下來,她淒然開口:“他不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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