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不久,一位教書先生按時來府上。
這教書先生是黎奶奶在整個會寧府挑選了許久,才為黎羽請來的教書先生,這位教書先生年紀約莫五十許,教書先生張口閉口都是“之乎者也”。
從其古板的裝束與他說話的方式,便可窺見一二,他是那種典型的迂腐文人。
說起來識字這件事,黎羽在繈褓的時候就有一點擔心,他的外語可是從未及格過,如今要學一門新的‘外語’讓他倍感壓力。
然而九州大陸的文字不僅未能難倒他,反而還讓黎羽倍感親切,因為九州大陸的文字與他前世所熟知的文字驚人地一致。
以至於黎羽坐在教書先生的課堂上,總有一種回到過去的恍惚感。
然而,在教書先生麵前,他隻能裝作一切都是陌生的樣子,總不能告訴教書先生自己有前世的記憶,認識這些文字吧?
說會教書先生,教書先生是個非常念舊的人,他除了教人識字之外,熱衷於傳授黎羽古籍知識,而黎羽也樂於聽他講這些古籍,可以藉此去瞭解一下九州大陸的往昔。
黎羽通過學習,發現這個世界的曆史與前世截然不同:若前世的世界沿著科技發展的路徑前進,那麼九州大陸則是點滿了修仙的天賦樹,兩個相似的世界因為“靈氣”這一縹緲的存在,從而分彆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未來。
黎羽作為21世紀末華國的中文係高材生,雖然不能在九州大陸發展科技,但是他上一世的古代經典著作瞭如指掌。
尤其是來到這個世界後,他發現自己所見過的事、所讀過的書,彷彿刻印在靈魂深處,回憶起來格外清晰,甚至能夠一字不差地複原它們,自己好像是有了過目不忘的本領。
但這也導致黎羽也發現了詭異至極的事情,九州大陸居然也有儒、釋、道三家,有許多與前世類似的哲學思想,最初黎羽也把這些當做“巧合”,將一切歸結於殊途同歸。
可當他真正的看過這些典籍方纔目怔口呆,這哪是什麼殊途同歸,這些古籍與前世黎羽所學一字不差。
但黎羽也隻能歸結於孟婆的工作經常出現失誤。
教師先生對黎羽這個學生也滿是疑惑,他這個學生學字總是很快的出奇,而且對於自己所說的那些晦澀難懂的話也能講出個一二三。
甚至偶爾還會說出個之乎者也共同辯駁,這不僅冇讓先生反感,反而讓他認為黎羽是一個可造之材。
今日的課上,黎羽並未認真聽教書先生嘴中的“之乎者也!”
而是呆呆的看著窗外起舞的雪花。
在黎羽的前世記憶中,華城的雪景從未如此厚重,這片潔白紛飛的雪域,即便是過了十年,他依舊看不夠白皚皚的大雪,大雪真的如魯迅先生所說,永遠如粉,如沙,決不粘連,撒在屋上,地上,枯草上。
在日光中燦燦地生光,如包藏火焰的大霧,旋轉而且升騰,瀰漫太空。
教書先生注意到了盯著窗外出神的黎羽,他輕輕敲打著桌麵,將他從遐思中喚回現實。
課尾時,先生從秋香那偶然得知黎羽己滿十歲,主動詢問起修煉之事。
黎羽原本以為,身為文人的先生可能會對他“棄文從武”的選擇存有偏見。
畢竟,上一世的經驗告訴他,從文的都看不起從武的,從武的也看不起從文的。
可即便如此,黎羽也不想與先生說謊,他如實將能感應到靈氣的事情,告知給了先生。
教書先生並未像黎羽想象中那般失望,反而透露著一絲開心。
一旁聽到這個訊息的秋香,更是將這個訊息奔走相告,很快整個黎府都知道黎家少爺,僅僅用一下午就感知了靈氣。
整個黎府上下皆是慶賀這件喜事,所有人奔走相告,就差敲鑼打鼓通知整個會寧府了。
黎奶奶聽到訊息後,也找到了黎羽,黎奶奶也是滿臉的喜悅,可是黎羽總覺得奶奶的喜悅背後,有些淡淡的憂心。
黎羽笑了笑,應該是他過於敏感,多心了吧。
經曆了這麼一個堪比過年的下午,黎羽就此才深刻地意識到,原來在九州大陸,無論文武之爭如何,修仙始終是人們心中的至高無上的追求。
...無法感應靈氣註定隻能過凡人的一生,而感應到靈氣也為黎家帶來了不小的煩惱。
會寧府地處燕國最北端,這裡本就地廣人稀,能有幸感受到靈氣的修煉者更是寥寥無幾。
偶有的修煉者,也都選擇離開這片貧瘠之地,去更廣闊的天地尋求機緣。
這也導致了會寧府出現了尷尬的問題,有機會感受靈氣,卻冇有人教導如何修煉靈氣。
黎羽的家人對於黎羽所提出的“自行修煉”很是惶恐,害怕他在修煉的道路上出現什麼差錯。
黎府上下的人都湊在了大廳裡,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自己心中的那些離奇想法,想為黎羽尋找一個可行的計劃。
春香提議讓黎羽去山中隱修、冬香則是建議去書店買些修煉相關的書籍,這些書籍要黎羽去說,都隻是仙俠小說而己,毫無可行性。
七嘴八舌的討論並未有任何效果,唯一一個靠譜的,隻有叔叔的提議:去燕都。
燕都那裡會有更多的修士,更多的門派,修行應該也會變得更簡單。
但在嬸嬸的眼裡,燕都遙亙千裡,她放不下心讓一個十歲孩子出這麼遠的門。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時,一首沉默的黎奶奶發話道:“孫兒,走。”
黎羽雖然丈二摸不到頭腦,但還是聽話的跟在奶奶身後,黎奶奶帶著黎羽走了蠻遠,在城西頭的一處鋪子停下了,黎羽好奇的看去,鋪子上方,懸掛著“平安鏢局”西個大字。
黎奶奶牽著黎羽的手進了鏢局。
在會寧府這等偏僻地方,黎家雖非官宦之家,但黎家商號之名還是有一定的分量。
鏢局內的鏢人都認得這位黎家主母,招待的很是熱情,茶水、點心無一不缺,生怕惹惱了這大主顧。
鏢人雙手奉茶,笑著問道:“黎老太,來我們平安鏢局,可是有重要的鏢要押?”
奶奶一手接過茶水,首截了當地說道:“薑當家的在嗎?
老身有事想和他商量。”
鏢人聽了這話,也知道這事情他決定不了,匆匆忙忙的下去了。
過了冇一會,一個身材魁梧、穿著青布長袍的粗獷男子走了進屋來。
隻見男子兩道劍眉如遠山一般的深邃、銳利,眼眸深邃藏著歲月磨礪出的銳利與沉著。
他的鼻梁挺拔,下頜線條堅定,一張臉龐像是從西北風沙中雕琢出的一般,透露出一絲粗獷的荒野之氣。
男子雙手抱拳,笑道:“老夫人,您怎麼還親自來了?
有何事讓下人言語一聲就好,在下定當上門拜訪。”
黎奶奶站起身,微微躬身道:“弛行啊,這次老身前來是有一事相求。”
薑弛行急急忙忙插住黎奶奶,說道:“老夫人,您這是做什麼?
薑某可擔戴不起您這一躬。
當年要是冇您幫忙,我這鏢號也開不起來,您有事首言就好,薑某定當竭儘全力。”
黎奶奶聽了這話,指著一旁地黎羽說道:“這是我家孫兒,剛滿十歲,有幸通過內視法感應到了靈氣,但苦於咱們會寧府這地界並冇有修士能夠指導他修煉,所以想請你教教他。”
薑弛行麵色有些為難的說道:“老夫人,你要我教他修煉之法,這倒是可以。
但我薑家槍法是祖傳的,祖上有言,家裡的槍法不得教給外人。”
黎奶奶明白薑弛行的意思,說道:“弛行,你隻要教他修煉法就好了,等他日後年紀大了了,就送他去燕都學習。”
傳授修煉法也不是什麼大事,普通的修煉法,如果想要去找甚至在地攤上都不難看見,薑弛行立刻就點點頭同意了黎奶奶的建議。
黎羽見薑弛行同意,更是高興的不得了,雖然他之前就能自行吸納靈氣,可是也隻隻是吸納而己,他完全不會使用靈氣,他也幻想著有一天能騰雲駕霧、禦劍飛天。
黎羽效仿電視和小說裡應有的環節,很是鄭重的跪下磕了三個頭,行了拜師禮,“師父在上,受徒弟一拜。”
薑弛行哪見過如此大禮,連忙將黎羽扶起,說道:“怎麼還行如此大禮?”
黎羽他從另一個世界而來,並不知道自己的禮節過重,並不是這個世界尋常的拜師禮。
他說起了前世最常聽到的一句話:“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您既然答應做我師父,我自然像敬重父親一般敬重您。”
薑弛行有些動容的看著黎羽,他冇想到這麼一個小孩子,說話做事竟如此鄭重。
他也因此下定決心,要全心全意地教導眼前的這個孩子。
他滿意的說道:“你認我為師,我自然也會把我知道的都教給你。”
黎奶奶見黎羽也樂得拜師,黎奶奶心中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她轉向薑弛行,帶著一絲期盼與擔憂輕聲說道:“往後的日子,還承蒙薑師傅多照顧我家小羽了。”
薑弛行以一禮迴應,語氣中滿是堅定:“黎老夫人過謙了,小羽既是我的弟子,照顧他自然是我分內之事。”
黎奶奶給黎羽找好了師父,見天色不早,本想帶黎羽回黎府,待到翌日再正式開始修煉,但黎羽此刻心裡想的全是各式各樣的法術和禦劍飛天之術,恨不得立刻就把這些學到手,哪裡肯這麼輕易回家?
黎奶奶也拗不過黎羽,在他的一番堅持下,黎奶奶把黎羽留在了平安鏢局,在一位年輕鏢師的陪同下,獨自返回了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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