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家門，薑凝趕緊俯下身來脫掉高跟鞋，換上柔軟舒適的毛絨拖鞋，這才感覺雙腳得到了釋放。
穿高跟鞋是莫大的折磨，可冇辦法。
這東西既優雅又漂亮，而漂亮的東西對女人有致命的誘惑力。
薑凝又把包放到衣帽間裡，晚上出門她打算換一身衣服，索性穿著去做飯，待會正好扔洗衣機裡。
她心裡正疑惑著，薑瑤居然冇聽到聲音出來黏著她。
於是，去臥室轉了一圈，最後停留在了次臥門口。
悅耳動聽的歌聲，從門內傳來，夾雜著舒緩的鋼琴音符，柔和到讓人忍不住駐足聆聽，冇幾秒種就沉溺進去。
在唱歌這方麵，薑凝自認照妹妹差了十萬八千裡。
這或許就是天賦的參差。
從小，薑瑤在這方麵就突出，並且得意洋洋，可得意了冇多久薑如雪也發現了她的天賦，請了好多老師來專門教，課程從早到晚，給薑瑤折磨壞了。
甚至有想把她送去娛樂圈的想法。
幸虧當時認識的那個娛樂公司大佬，因個人問題進了監獄，冇有關係送進去不知道要遭受多少不公平的待遇，還不一定出頭。
薑如雪隻好放棄了。
到現在，小時候的痛苦倒給了薑瑤一技之長，也通過發展直播事業獲得了一大批粉絲。
門外。
薑凝有些不理解，她出門的時候，妹妹就開啟了直播，怎麼一直到現在了還冇結束。
以往，妹妹可從來冇有這麼刻苦認真過。
今天這是被粉絲催的受不了了，良心發現？
薑凝輕輕敲了下門走進去，薑瑤也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好，給大家唱了一下午了，主播的嗓子有點痛，今天先就到這裡啦，不過不用擔心，晚上我還會過來的！不見不散喔。”
薑瑤說著話，朝著攝像頭比心。
螢幕畫麵中，皮套人……額，虛擬形象做著相應的可愛動作。
彈幕頓時滿屏刷起鮮花，速度快的讓人目不暇接。
薑瑤的人氣之高，可見一斑。
……
直播間關閉。
薑瑤鬆了一大口氣，站起來伸展腰肢，“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白開水。
“累死我了……”
“你晚上還播啊？這麼拚命，原來可是播倆小時休三天的。”薑凝一邊幫她摘動捕設備，一邊詫異的問道。
“以前那是娛樂，現在我要把直播當成事業來做，當然不一樣咯，”薑瑤不由分說的在薑凝臉蛋上親了一口，岔腰驕傲道：“是不是很努力？被驚到了吧。”
看著她這麼有動力，薑凝有種老母親般的欣慰。
終於長大了，懂事了！
不過，她不知道薑瑤的想法。
薑瑤之所以下定決心搞直播，是因為她打算多掙點錢，她很想負擔起“女朋友”的責任，以後有一天，或許有那麼一天，即便冇人支援，也可以跟陳源遠走高飛。
過上兩個人的生活。
直播的收入，是她的底氣，雖然跟薑如雪每個月打到銀行卡裡的錢比起來，實在微不足道。
但粉絲們爆的金幣也蠻可觀了，積攢幾年，可以養得起陳源。
薑瑤可不想把所有的負擔給陳源，未來是兩個人的，她也有一份！
相愛的人會共同努力，刻苦學習的陳源是這樣，薑瑤又何嘗不是？
“行，那我儘快給你做點東西吃。”
“啊嘞？”薑瑤疑惑道：“你晚上不在家吃嘛。”
“對啊，秦姐請客，我要去趟青嵐墅，估計要很晚才能回來了。”
薑凝說著打開了冰箱，取出來一盤剝好的蓮子，她揭開保鮮膜聞了一下，“燉個粥，讓店裡再送份烤鴨。”
“好喔！”
“你吃不完記得放冰箱啊，彆扔桌子上不管，弄得滿客廳都是味道。”
“我知道，這還用囑咐啊，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薑瑤鼓了鼓腮，似乎對姐姐太過仔細的叮囑非常不滿意，扭過身去，當即回了次臥，察看一下午的直播收入數據去了。
蓮子是早晨出門時已經泡過一遍的，薑凝精打細算，準備每一天的健康飲食，這也是她身材能保持的這麼好的原因。
她剛繫上圍裙，眼神不由自主的朝薑瑤的背影瞟了一眼。
到底要怎麼開口呢？
會不會讓薑瑤覺得這問題很奇怪……甚至嘲笑她都有可能。
薑凝打開水龍頭清洗著食材，出神的思慮著。
四十五分鐘後。
兩碗散發著淡淡香味的百合蓮子粥被端上了茶幾，薑凝將一旁的餐具放入碗裡，舀起一小勺，吹涼後放入嘴裡。
軟而不糯，苦而不澀，百合的味道香氣撲鼻。
完美。
薑凝將紮起的頭髮披散開來，往後捋了一下，柔聲喊薑瑤過來一起吃飯。
“來了來了。”
薑瑤屁顛屁顛就過來了，拖鞋一甩，撲到沙發上，調轉過頭來。
沙發猛然下沉，薑凝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屁股上。
“嘶……疼！”
“你文靜點不行嘛，撅著屁股像什麼樣子！”
“這是在家裡不是在外麵，裝那麼淑女給誰看啊……我又不是你，我年齡小。”薑瑤捂著屁股，是十分二次元的跪坐“w型”姿勢，一臉委屈的辯解。
“我跟你就差五分鐘。”
“我知道啊，那你也是姐姐，啊——”薑瑤不知羞恥的張大嘴巴，等著薑凝投喂，“嗚~好吃！”
看著懷裡抱著大恐龍抱枕一臉幸福的妹妹，薑凝被氣樂了，她無奈的笑了下，跟寵物飼養員一樣餵了幾口，之後才端起自己的那份。
小口小口的往嘴裡送。
一時間的默不作聲，其實薑凝心裡稍有猶豫，好幾次，她鼓起勇氣想開口。
可話到了嗓子眼裡，看著妹妹，她反倒說不出來。
隻能停停頓頓，轉過身來又轉回去，唯有握住餐具的手指不斷用力。
“瑤瑤，”忽然的開口，薑凝終於憋不住了，支支吾吾道：“有個事，我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你。”
“說啊，我們之間還有什麼話不可以說，一直都冇有秘密，親姐妹哎！”薑瑤似乎為姐姐的猶豫而詫異。
“那我說了。”
“我在聽。”薑瑤舀了一口粥，正準備往嘴裡送。
“今天……我遇到陳源了！”
薑瑤的勺子突兀的頓在半空中，表情略微僵硬，瞳孔猛縮。
打死她也想不到，姐姐竟然會主動提起陳源。
接著，薑凝打開了話茬，終於把憋在心裡許久的話全部吐露了出來。
“這不是我第一次遇見陳源了，畢竟在一個學校，我又是他老師，見麵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我怎麼感覺自己的狀態有點不對勁……你記得我們去分手的時候吧？瑤瑤，我明明很堅決的，當時冇有太大觸動，隻是有一丁點難過，以為過去就冇事了，”
薑凝手攤開，在身前小幅度的揮了兩下，以此表達著自己的疑惑，同時她繼續說著：“可見麵這幾次，我感覺越來越忘不了他了，上次目睹他跟學校裡另一個女生待在一起，我心臟好像被誰攥住一樣，難受死了。”
“今天他來我辦公室拿檔案，我連對視都不敢，心跳的特彆快！以前對彆人我從來冇有這樣過，你知道我對那些男人什麼態度，可我越努力不去在意，忘掉後，重新再見時反應就越劇烈，控製不了。”
“我甚至會期待下一次見麵，晚上會因為這種事睡不著！”
“遇見他就開心，呆在一起感覺時間過得非常快，等看不到他的身影，心裡莫名其妙開始失落……”
“瑤瑤！”她非常嚴肅的扭過薑瑤的身體，迫使她正對自己，兩人目光對視，薑凝語氣中滿滿的難以置信：“我該不會是……”
“你該不會是……”薑瑤瞪大了眼睛。
氣氛頃刻間變得詭異，兩女的目光中有著同一抹驚悚。
繼而，她們異口同聲。
“喜歡上他了！？？”
……
客廳中，燈光柔和。
高低錯落的茶幾上蓮子粥從滾燙變為溫熱，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可她們兩人一言不發，共同沉默著。
心中五味雜陳。
薑凝說出來後，感覺舒服多了。
除了跟妹妹傾訴，她真的不知道該告訴誰了，這樣下去早晚要憋出內傷。
而薑瑤，她卻痛苦的扭轉過臉頰，眼神看著窗外的高樓大廈，蹙起的眉頭代表她內心無與倫比的煩躁。
薑瑤想了無數種可能，她甚至把偷偷談戀愛的事情敗露後，如何跟姐姐解釋都想過了。
再壞不過是姐妹情誼崩壞，大吵一架。
她央求姐姐瞞著，最好渡過陳源大學四年。
等那時候紙裡包不住火，兩人無法向薑如雪交代，她也不用顧忌陳源的學業了，若是薑凝和她要被叫回明珠市，薑瑤打算一走了之，至於姐姐應該不會受到太嚴重的懲罰。
這樣，她雖然心有愧疚，可是獲得了幸福。
其實她們怕歸怕薑如雪，最關鍵的是父親留下來的遺產在薑如雪的掌控中，那是本來就該屬於她們的東西。
薑瑤不打算要那虛無緲縹的財富了，她討厭被掌控的感受。
但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如此不可思議。
她誤以為薑凝隻是把網戀當做遊戲，嗨一場忘掉就結束了，連名字都想不起來，或許哪天清理家裡的時候找到一兩個物品，能勾起那份遙遠回憶，再冇有多餘的情感。
而薑凝誤以為妹妹輕易走出來了，同樣認為網戀是遊戲，畢竟她從小到大玩心較重，對於網絡上這些虛擬東西比姐姐接觸的多。
悲哀的是，兩條一同並行的線糾結在了一起。
以為輕輕用力一扯會再度恢複平行，現在，薑瑤發現，線已經纏成了死結。
整理了一下情緒，薑瑤回過神來，正視姐姐，她非常認真的問道：“姐，你確定，你真心喜歡上陳源了？”
“我……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啊？我冇談過戀愛啊。”
薑凝以往理性睿智，再大的事兒依舊能穩住心態，哪怕被歇斯底裡的薑如雪訓斥時，也麵不改色，隻默不作聲。
此時此刻，她卻像被撥亂了弦的琴，慌得眼神不知道放在哪裡。
她之所以問薑瑤，是因為她問不清楚自己的內心。
這更說明瞭，再理性的女人，心動時都是感性的，情緒可以做到完美控製的人從來不存在。愛，無疑是一個偉大的課題。
“寄了”，看著姐姐的狀態，薑瑤內心暗道。
如果動心有模樣，那就是薑凝現在這幅模樣。
“你喜歡他什麼啊！？”薑瑤扶著薑凝的肩膀，晃來晃去，匪夷所思道：“總得有理由啊……臉？年輕？聲音？”
“長相還好，年紀不太喜歡，聲音挺喜歡，”姐姐臉頰微紅，小聲嘀咕著：“性格也蠻不錯，不是很軟的性子也不強勢……我說不清楚。”
“長相好的多了去了，年紀適合的，聲音也有好聽的。姐姐你長這麼漂亮隨便找的，他陳源有什麼好的啊！？十八歲男生幼稚……幼稚死了！也就帥點能拿出來說，不值得動心！”薑瑤急得不行，手舞足蹈的勸著。
“哎呀，不是你說的這些，是感覺……”薑凝的臉紅透了，跟蚊子哼哼一樣，“看見他就很開心的感覺。”
“……”
這一臉的羞澀，讓薑瑤看著拳頭都硬了，巴不得拽過來陳源一頓痛打！她甚至覺得是陳源給姐姐灌什麼藥了，不然怎麼提了幾句，居然姐姐能從大女主變成小嬌妻！？
真服了！
她完全忘了，自己動心時候，也比這強不了多少。
這刻，薑瑤似乎變成了姐姐，而薑凝是不懂事的妹妹。
她苛刻的審視著薑凝，滿眼是恨鐵不成鋼，這不爭氣的樣子。
“你可得想好了，這不是小事，你跟他談戀愛肯定不會被允許的，彆說媽媽那邊，學校這一關也過不了。”
“我知道，才猶豫，之前也是因為這個所以分了。”
“你猶豫什麼？你真想跟陳源談戀愛啊姐！你真這麼想的？”
“冇有。”
“你就是！”
“我冇有……”薑凝低眉斂目，“哪怕我是喜歡他，我確定了，他也不一定答應。”
“所以啊，你乾嘛要放棄掉現在努力得來的所有，去追尋一個模糊的答案……生活明明很平靜啊。姐，後果特彆嚴重的！”
“我也是這麼想，纔打算問你，瑤瑤你是怎麼走出來的，”薑凝疑惑道：好像現在你完全忘了，還很討厭他。”
“唉……”薑瑤歎了一口氣，“姐，你還是年輕了。”
“啊？”
窗外的景色迷人，綻放的霓虹燈，喧囂的車水馬龍，夜的籠罩下嵐京是如此的繁華，忙碌的人到這刻仍舊無法得到寧靜，他們腳步永不停歇的向前。
而在客廳中。
薑瑤思考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忘掉一個人很簡單，隻需要讓自己充實起來，有新的目標，我現在是這樣的，感情終究在人生裡是極小的一部分。姐你學哲學的應該懂的比我多，我們的人生乃至整個世界，不過浩渺，冇有太大的意義……好吧，我編不下去了，”薑瑤捂住臉，想遍了人生最悲傷的事情來讓自己繃住，她再度抬起頭，嚴肅道：“哪怕你真心喜歡，不如放一放。”
“放一放……”
“對的，等到你確定心意，再決定也不遲。”
“我好像明白了。”
薑瑤的一番安慰，居然非常有用！
薑凝想了想，好像是這麼個道理，不如等徹底冷靜下來，再回過頭來確定應該做出怎樣的選擇，那樣也算是深思熟慮過了，不會後悔。
她用力的點了點頭，一下子站起身來。
“瑤瑤你說的太好了，幸虧有你在，不然我真不知道怎麼辦了……七點半了，我得趕緊去秦姐那裡。”薑凝趕緊邁步往衣帽間走去。
“去吧，我也要直播了。”
薑瑤淡定的喝完那半碗蓮子百合粥，之後，等到“砰”的一聲，門被關閉。
整個客廳寂靜下來。
她放下粥，舉起拳。
“啊啊啊啊！！！靠靠靠靠！我真服了他喵的！”
沙發在不斷經受著一次又一次的粉拳暴擊。
薑瑤無疑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剛纔那幾秒鐘的思考時間裡，她的大腦轉的比巔峰時期的愛因斯坦還要快。
她打算攤牌了，不過不在今天。
薑瑤要用儘所有的辦法，把自己在陳源那裡的好感度修滿，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刻。
哪怕陳源真的要選，她一樣可以立於不敗之地，為了愛情，到時候被姐姐掌摑也無所謂了，狠狠的背刺！
戀愛·神·智者薑瑤，她踏入了這場冇有硝煙的戰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