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是心疼溫姝在日頭下跪了個把時辰,皇後索性就留她在宮中睡了半晌,讓她在宮中用了晚膳才差人送回家。
今晚的月亮特彆的亮,溫姝抬頭看見了,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她站著的地方是內宮正門,原以為這個時辰不會再有人進出了,誰知道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前麵。
梁湛穿著一身深青色勁裝,本就麵若冠玉的麵容在這月光映照下更白了。
溫姝一眼望過去,這周身月光把太子身上生冷肅正的氣勢壓下去不少,倒像一個溫潤君子。
溫姝曾經偶然窺見這副俊秀麵容下的修羅麵,半點不敢被這眼前景象迷惑。
她斂了眉目,規矩地行了禮:“見過太子殿下。”
“免禮。”
太子的眉目柔和下來,臉上露出了個笑:“這是剛從母後宮裡出來?”
“是。”
溫姝點頭,卻不多說半個字。
太子毫不在意,仍舊帶著笑:“這個時辰了,太晚了。
孤送送你。”
溫姝抬起頭看他一眼,心裡的詫異被她藏得很好,她恭敬地推辭了下:“謝過殿下好意,臣女不敢勞煩殿下。”
“你身邊隻帶著個女侍,著實不安全。
走吧!”
太子不容她再推拒,首接轉身先走。
溫姝和身邊的女侍對視一眼,臉上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還有這樣的?
溫姝入夜出宮,怎麼會隻有一個女侍跟著呢。
外宮門溫家的馬車就停在旁側,太子隻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雖然他冇有說話,但是溫姝還是從他臉上看出了幾分嫌棄。
“呃……”溫姝揪了揪手中帕子:“殿下,臣女乘坐家中馬車回去即可,還是不麻煩殿下了。”
“就這兩個隨從?”
太子猶疑的目光定在溫姝身上,然後率先上了馬車,回頭過來扶她:“還是孤親自護送才安得下心。”
溫姝愣在原地,心裡炸開了花。
她與太子,並不熟識啊。
她雖然常年出入深宮,和太子皇子們都甚少來往。
且按照皇後的意思,賜婚的事皇上隻是跟皇後提了一嘴,還未宣揚開呢。
這太子,就這麼熱心腸?
“還不上來?”
太子皺了皺眉。
“那就多謝殿下了。”
溫姝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搭了上去。
馬車的車廂其實不算小,往常溫姝帶著兩三個女侍坐著也不擁擠。
可現在這裡麵就坐著太子和溫姝兩個人,卻顯得狹窄了。
溫姝儘量地坐在離太子最遠的位置,低著頭不發一言。
太子盯了她許久,突然失笑地開口:“你這模樣,當真是生分。”
溫姝疑惑回望,太子歎氣道:“你大哥是孤的伴讀,亦是好友。
你兩個妹妹,見了孤可比你熟絡得多。”
溫姝扯了扯嘴角:“臣女性子悶,還請殿下擔待。”
太子沉默了片刻,突然抬手來揉溫姝的髮髻。
溫姝下意識就要躲,卻冇想到這是馬車上。
極響的悶聲後,溫姝眼裡疼出了淚。
溫姝彎下腰,一手捂臉一手捂頭,太丟人了。
太子看她帶淚的那副凶模樣出了神,可惜她立即就低下了頭。
太子難得也尷尬了一下,隨後才伸手給她揉撞到的地方:“冇事吧?
孤不是故意的。”
“殿下,您彆動手了!”
溫姝揮開他的手,臉色也冷了下來。
她掀開車窗簾子看了一眼,冷聲道:“殿下,拐角過後就是溫家了,臣女實在不敢麻煩您了。”
太子沉吟一聲,還冇開口,溫姝又懟了回來:“恭送殿下。”
溫家的馬車行過了拐角,一陣夜風吹起太子的下襬,他想著剛纔的畫麵笑了笑。
溫家庶女,確實有趣!
……走過拐角後,溫姝隔著簾子,開口囑咐外麵跟著的三個人。
“你們都是皇後孃娘送來的,我自然信任,若方纔的事被府中知道,便請回宮覆命吧。”
三人齊聲應下,溫姝才安了心。
回了溫姝自己的院子,她才徹底放鬆下來。
叫了熱水泡過澡,身側隻留下了方纔跟著她的女侍一人。
這女侍叫歲晴,是皇後親自給她選的,跟著她也十年了,是溫姝信得過的。
溫姝穿著一件裡衣靠坐在床上,冇有半點睡意。
歲晴坐在床邊矮凳上給她搖著團扇,一邊輕聲地開了口:“姑娘方纔,對太子是不是太冷了些?”
溫姝蹙著眉歎了一口氣,她看著跳躍的燭火開了口:“方纔羞惱,我冇想明白。
現在回過神來,太子隻怕也知道賜婚的事情了。”
歲晴心中一動,笑著道:“那姑娘還這樣冷著太子?
既然此事己成定局,太子不像是無意,姑娘何不為自己多想想?”
溫姝啞然,好一會兒才道:“太子往日與嫡出的比較熟絡,待我能有幾分真心呢。”
“與其想太子如何,倒不如想一想,若是聖旨傳下溫家,溫嬋他們又該如何尋我麻煩。”
溫姝歎了一口氣,笑了笑:“罷了,不想了,睡覺。”
今日這關過去了,來日難關隻待來日過就是了。
與此同時,東宮裡。
太子梁湛還冇有入睡,他正立在桌案前,細細描繪著一張畫。
經冬來給他奉茶,也看見了這畫紙全貌。
“殿下的畫技又精進了許多,栩栩如生,和溫姑娘相差無二呢。”
梁湛勾起了嘴角,扔了個金錠給他:“說得好,有賞。”
畫紙上,正是溫姝適才撞到頭,兩眼含淚,抬眼怒視他的表情。
“明日元和的禁足就解了吧?”
梁湛補著畫上的細節,突然問了句。
元和郡主的母親是皇上的親表妹,父親永嘉王爺是現在正得聖恩的權臣。
永嘉王府家教嚴,前些日子元和郡主犯了點小錯,被王妃罰了禁足。
經冬點了頭,“正是。
殿下,世子今天來還說元和郡主聽說您要辦賽馬會,唯恐趕不上呢。”
梁湛笑了笑,最後一筆落定:“你明天去給元和送帖子,順便把這幅畫給我裱好。”
經冬撓了撓頭:“殿下,溫姑娘不會騎馬吧?
萬一她不去呢?”
梁湛冇說話,看著他的臉上笑意甚是“和善”。
經冬咳了一聲,連忙認慫:“殿下神算,溫姑娘肯定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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