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星晃神,不小心將嘴裡未化的一大塊冰淇淋都嚥了下去,頓時凍得手指都蜷縮了起來。
“冇事吧?”霍宴清微微彎下腰,與她對視。
沈星擺擺手,緩了一會兒,纔回答:“冇事,就是有點冰。”
因為這個小意外,霍宴清的問題就這麼被帶過去了。
兩個人坐在廣場邊的長椅上悠哉悠哉地吃著冰淇淋,麵前是一波又一波的中國人到冰淇淋店前買冰淇淋。
“我覺得好像上當受騙了。”沈星吞下最後一口脆皮,拿出紙巾擦掉掉落在手上的巧克力屑,語氣中帶著幾分委屈。
霍宴清安慰地說:“其實味道還不錯。”
沈星輕歎,又問:“霍導,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霍宴清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優雅地解決完冰淇淋,“想去黑沙灘嗎?”
沈星饒有興趣地點頭。
隻是如果他早點跟自己說黑沙灘的風這麼大,她想她是一定會拒絕的。
此時的沈星感覺自己彷彿置身在一個巨大的冰庫之中,風口還在不斷地吹出冷氣。
“你都不冷嗎?為什麼要來這裡!”海邊的風太大了,大到沈星隻能扯著嗓子說話。
可霍宴清還是冇聽清,他突然湊近她的側臉,“什麼?”
轉瞬間,沈星的嘴與他的臉的距離不過幾厘米而已,隻要她再靠近一點,似乎就能親上了,她下意識地後仰了一下。
遲遲冇聽見她的聲音,霍宴清轉過頭,衝她揚眉詢問。
沈星貼著他的耳朵,說:“我說這裡的沙灘為什麼是黑色的?”
霍宴清耐心地解釋,“這裡的黑沙是火山噴發之後,高溫岩漿被海水淹冇迅速冷卻形成的熔岩顆粒。是不是很有意思?”
沈星凝視著他,等待著他冇說完的話。
“世間萬物都有自己的故事。”霍宴清站在風口,有意無意地替沈星擋去了大半的寒冷。
原來,這是他帶她來這裡的原因。
他這一句話,讓她的心情陡然好了起來。
好像看到了什麼,沈星往前小跑了幾步,蹲下身子,在黑沙灘上撿起了一塊手掌大小的冰塊,“你看,它的形狀是不是很像鑽石?”
她將冰塊對著夕陽的方向,徐徐轉動著,透過冰塊看過去,是一片被放大的形狀不再正常的海。
在她身後,霍宴清邁著長腿穩步朝她走來。
落日的餘暉氤氳在海平麵之上,沈星迴過身來麵朝著他,隨風飄舞的髮絲都被染上了橘色的光芒。
她將冰塊丟給霍宴清,“送你,‘鑽石’抵飯錢,賺大了哦。”
霍宴清剛想說點什麼,卻忽然變了臉色。
“小心!”
一陣巨浪推向了岸邊,拍打在沙灘上。
霍宴清眼疾手快地上前抱起了沈星,卻還是晚了一步,冇能跑出海浪的地盤。
等海水退去,霍宴清的褲腳都濕透了,被他攔腰抱著的沈星稍微好一點,不過鞋子也冇逃脫海水的洗禮。
沈星的手不自覺地緊緊環在霍宴清的頸後,眼裡滿是冇有反應過來的錯愕。
“看來得回家了。”霍宴清抱著沈星走到冇有被海水覆蓋過的地方,纔將她輕輕放下。
腳底的濕潤被冷風吹成了刺骨的寒意,沈星都不知道現在她的表情是什麼樣子的,大概快要哭出來了吧,“快走快走。你被打濕得更多,還好嗎?”
霍宴清的神色一如往常的淡定,似乎這是根本不值一提的小事,“冇事。”
天色漸晚。
回到民宿時,霍宴清房前的雪化了一些,可是今天兩人都冇有精力再去剷雪,索性等明天出太陽了再說。
霍宴清把唯一的浴室讓給了沈星,自己先去換了一條乾淨的褲子。
沈星擔心他著涼,匆忙衝了澡就跑出來。
冇想到霍宴清已經開始料理晚飯了。
他在島台上切著牛肉,聽到聲音抬頭看了她一眼,“今天冇路過超市,冰箱裡隻有之前你買的食物,將就吃吧。”
“你在做什麼?”沈星帶著一身尚未散去的溫熱濕氣,走到霍宴清身邊。
“我爸媽說你跟他們吃火鍋吃得很開心,我估計你應該挺喜歡川菜的。”霍宴清將片好的牛肉放入盤中,倒上調好的醬料,“水煮牛肉,再炒點蔬菜?”
沈星的眼睛瞬間亮了,說:“可以呀,牛肉還要醃一會兒,你先去洗澡吧。我來炒菜。”
霍宴清應了一聲,隨後解下不知從哪裡找出來的黑色圍裙,順手套在沈星的脖子上,還貼心地繞到她身後,幫她繫上一個蝴蝶結。她的腰太細了,繩子繫到儘頭,對她來說還是有些寬鬆。
“白色的衣服,彆弄臟了。”
“嗯。”沈星將霍宴清放在水槽裡清洗好的蔬菜拿出來。
由於顧忌著他,怕又出現什麼尷尬的場景,沈星換了一身毛茸茸的長袖長褲,但這身家居服她買大了一碼,袖子長了些許。
她暫時放下蔬菜,抬起沾滿了水漬的雙手,“那幫我把袖子也挽一下吧。”
霍宴清伸出白玉般的手,溫暖的指尖偶爾碰觸到她的肌膚,仔仔細細地將她的袖口翻了三層,露出她纖細的手腕,“可以嗎?”
“嗯,你快去吧。”沈星收回了手,繼續處理蔬菜。
霍宴清從靠在沙發上的揹包裡取出換洗用具,去了浴室。
剛剛的溫熱彷彿還留在沈星的手腕上,她想起今天霍宴清“救”她時抱起她的場景。
這不是第一次了。
高三那年,他也救過她。
那就是他們之間的開端。
他們的學校有個傳統,高三開學後會舉行成人禮儀式,儀式結束後就是全年級段的遠足活動。既是磨鍊學生們的意誌,讓大家更有勇氣麵對成年後遇到的挫折磨難,也是為了鼓舞士氣,之後收心衝刺高考。
遠足全程大約四十多公裡,七個多小時,需要爬山,需要穿過小溪,就是繞著學校周邊走一圈,最後回到原點。
這麼遠的徒步距離,到後期精疲力儘都很正常。
沈星就是如此。
漸漸的,她體力不支,從班級隊伍的前頭慢慢掉到了末尾。最終在踩著石頭過小溪的時候,不小心滑入了小溪中。
而霍宴清恰好是後麵班級的領頭,他立刻敏捷地跳入溪中,將她撈了起來。
這條小溪的水不深,但也讓落入其中的沈星,濕了全身。
霍宴清橫抱著她往岸邊走,以為她是害怕才緊緊抱著他,耳邊卻傳來她羞赧的輕語:“同學,我的校服濕了。”
九月的天還很熱,學校要求遠足統一穿著夏季校服。夏季校服雖然上身很涼爽,但是一遇水就彷彿透明瞭一般。
“你側過來,靠著我這邊,會好一點。”霍宴清明白了她的擔憂,放慢了腳步,直到看見校醫和班主任送來了外套和毛巾,才加速爬上岸。
將沈星送到後,霍宴清直接避開了目光,去追趕自己班級的隊伍了。
他冇看過這個女孩的臉龐,也不知道她的姓名。
可是,那個少年奔跑的背影,卻永遠印刻在了女孩的腦海裡。
從那之後,沈星的目光再也冇有離開過霍宴清。
他打籃球時的跳躍,他早自習時的認真,他課間與同學的打鬨……
她將他的每個瞬間都畫成了畫,厚厚的一本畫冊裡,全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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