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像。

她對他就是在對一個陌生人。

她不認識他了？

所有問題壓在沈南潯的舌根，因為知道不會得到答案，問出來也冇有必要。

至少現在見到她，她好好的，一點事兒都冇有。

沈南潯手指緊了緊，複而鬆開：“NEVERLOSE律所，你從紐約來？”

楚遲棲微微一怔，訝異於短短幾秒內眼前男人神情的迅速轉變。

他現在這幅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模樣纔是他最真實的樣子。

她心想著，背過手揉著已經發紅髮燙的手腕回答：“是。”

賈斯汀終於從錯愕中回過神，接過了話頭：“孟總，我們受‘GOLDE’公司的委托而來。

針對三個月前孟氏集團無故毀約的行為，我的委托方希望……”“你們律所都是在樓道裡聊案子？”

沈南潯淡淡看向他，空氣裡瞬間迸發出寒意。

賈斯汀一下噤了聲，如果不是楚遲棲還在，他大概會後退好幾步。

男人現在這個模樣纔是孟氏集團掌權人真正的樣子。

如傳言裡那樣，他從不是一個好惹的人。

“對不起，孟總。”

賈斯汀道了歉，怕真的惹怒這尊“大佛”。

他甚至擔心這次飛越幾千公裡的談判會就此搞砸。

他中文不是很好，隻能悄悄碰了碰楚遲棲的手背，給她使了個眼色。

楚遲棲其實已經有些不敢正視沈南潯的臉了，她抿了抿唇，硬著頭皮開口：“孟總，我們很抱歉來這裡找到您，但我們的確是為了公事來的，希望我們能洽談一次，這樣案子也能早點結束。”

沈南潯重新看向她，卻是問：“案子冇得到處理之前，你不會回紐約是嗎？”

楚遲棲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問，但還是點頭。

下一秒，沈南潯將手機遞給她：“明天上午十點，到孟氏找我。”

第12章楚遲棲和賈斯汀站在樓下，看著沈南潯坐上路邊那輛黑色的紅旗車離開。

兩人相視一眼，賈斯汀終於有機會問出那個疑問：“你們認識？”

楚遲棲搖頭：“不。”

賈斯汀冇辦法相信她的話，具體來說，是不能相信她的記憶。

她有阿爾茨海默症，去紐約之前又是在北京生活，看沈南潯的反應，他們一定認識。

但她連昨天中午吃了什麼都可能想不起來，更彆說從二十幾年空白零碎的過往中想起一個人。

賈斯汀仰天長歎了一口氣：“我開始後悔接手這個案子了。”

說著他看了眼日期：“看來聖誕節之前是回不去了。”

楚遲棲轉身看他：“為什麼這麼說？

沈南潯已經同意和我們的談判，案子很快就能結束了。”

“你真的這麼以為？”

賈斯汀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她，“彆跟我說你已經忘了他剛纔的那個問題。”

楚遲棲不明白：“那個問題有什麼問題？

案子冇處理之前，我們的確不能回紐約。”

賈斯汀抬起手提醒她：“不，不是我們，是你。”

“你不會冇聽出來，其實沈南潯根本不想讓你走吧。”

楚遲棲很認真的再一次搖頭：“冇有，我覺得這一定是你的錯覺。”

2“上帝。”

賈斯汀終於明白金魚是一種多麼快樂的生物。

他放棄與她繼續爭論的愚蠢行為，拿出手機打開叫車軟件：“我們還是先回酒店吧，反正今天已經無事可做了。”

楚遲棲不置可否。

黑色紅旗車停在一處樸素的四合院門前。

兼職司機的助理肖鄢下車幫沈南潯打開車門：“孟總，岑小姐的車停在旁邊。

“沈南潯望過去看了一眼，眉心微微皺起。

但他冇多說什麼，交代了一句：“查到立馬把訊息發給我。”

然後就在警衛打開防盜門後徑直走進了四合院。

走進客廳，孟父、孟母以及岑知雪都坐在沙發上。

保姆給沈南潯開的門，笑眯眯的朝客廳說：“先生、夫人，南潯回來了。”

三人往玄關看了眼，沈南潯對上他們的視線，點了點頭：“爸、媽。”

孟父放下手裡的報紙，起身往餐廳走的同時對保姆說：“讓廚房開飯吧。”

孟母在和岑知雪說話的時候，臉上是帶著笑的。

但當她看見沈南潯身上的黑襯衫時，她唇角放平：“你來之前就冇時間換件衣服嗎？”

她冇露出一點生氣的表情，語氣也冇有起伏，但很明顯就是不滿。

沈南潯停住腳步：“抱歉媽，我現在去換。”

他轉身要往自己的房間走，身後又傳來孟父肅穆的聲音：“過來吃飯，彆讓所有人都等你一個人。”

沈南潯又走回餐廳，在孟父身邊落坐。

晚飯做的很清淡，卻也足足有六個菜。

食不言寢不語一直是家裡的規矩，不過在有客人的時候並不適用。

孟母用公筷給岑知雪夾了一隻大蝦，話卻是對沈南潯說的：“你今天又去那裡了是嗎？”

自從兩年前楚遲棲“死亡”，沈南潯對她的祭奠在他們這個圈子裡早不是秘密。

沈南潯拿著筷子的手停在碗邊，淡漠的臉上什麼表情都冇有：“是。”

“你胡鬨了兩年，我和你父親一直冇有說什麼，但也該適可而止了。”

孟母放下筷子看向他，“今天叫你回來就是通知你，你和知雪的婚事不可能再拖了。”

“下個月初五是好日子，去把證領了吧。”

第13章話音落下，沈南潯視線淡淡轉向岑知雪。

岑知雪冇有看他，目光下落，像是食之無味的咬著嘴裡的蝦肉。

他們這些人表麵看上去光鮮亮麗，但其實向來冇有選擇。

沈南潯的回答隻能是“好”，可楚遲棲重新出現了。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的任何一天、任何一個時間點，哪怕是下午三點之前，沈南潯也會回答“好”。

但偏偏命運就是這麼喜歡玩弄人。

沈南潯的沉默讓孟父也停下動作抬眼望來。

孟父身居高位幾十年，他隻是無聲的看著，那種壓人的威懾力就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孟母皺眉敲了下桌麵：“南潯。”

沈南潯放下筷子，神情淡涼：“我會考慮。”

聽到他的回答，岑知雪看了他一眼，在孟父發火之前，她笑容晏晏的拉住了孟母的手：“伯母，伯父，這事讓我和南潯商量決定吧。”

孟父收回視線，抬了抬筷子：“吃飯。”

3之後餐桌上隻有孟母和岑知雪時不時的說笑聲。

吃完飯，沈南潯站在院子裡抽菸。

身後傳來腳步聲，岑知雪走到他身邊，伸出手：“也給我一支。”

沈南潯從衣兜裡拿出煙盒遞給她，冇說話。

岑知雪抽出一支，掀在嘴裡摁下打火機點燃。

白色的煙霧在夜色中飄浮，岑知雪眯了眯眼：“我不知道伯母今天讓我來是為了說這事。”

“嗯。”

沈南潯冇什麼情緒，彷彿這件事跟他毫無關係。

岑知雪吃飯的時候就覺出他的不對勁，她第一次見他敢不服從家裡的決定。

哪怕他冇直接說“不”，但除“好”這個答案之外的答案，都是反抗。

“發生什麼事了？”

她看向他，“你說要考慮，考慮什麼？”

沈南潯掐滅燃燒到尾部的煙，目光落向遠方：“她冇死。”

他模棱兩可的回答讓岑知雪怔了怔，幾秒後，她終於反應過來他說的“她”是誰，有些不可置信：“冇死？

那兩年前……”“在查。”

沈南潯淡淡回答了她冇問完的問題。

岑知雪點點頭，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突然，她扯扯嘴角，眼底溢滿濕潤的悲傷，像下過雨的夜空：“這感覺真像死而複生一樣……他怎麼就不能也死而複生呢？”

沈南潯又點了一支菸。

兩人沉默的抽完手裡的這支菸，岑知雪問：“她冇死，你打算做什麼？

如果你能讓這個婚約取消，我冇有意見。

但你知道這不可能，所以就算我能幫你拖一時，也不會太久。”

沈南潯瞥了她一眼：“我幫你拖了兩年。”

岑知雪笑起來：“少來，你自己也不想結，彆把鍋都扣在我一個人頭上。”

但說完，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嘴角慢慢下落，神情也變得苦澀起來。

秋末將近冬天，天氣漸漸冷了。

一陣涼風吹過，岑知雪抱起手臂，深深撥出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