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臨近下班時分,一則【汪大帥被行刺】的新聞燃爆整個天津城。
據說汪大帥是被一名男子一槍打中了肩膀,當場送進醫院搶救,而給他主刀的正是榮音。
做手術的時候榮音就深感不安,因為汪大帥中彈的位置幾乎和段少帥一模一樣,於是榮音便做了和前幾天幾乎一模一樣的手術,心中暗道見了鬼了。
再一看新聞,她幾乎可以斷定,這一槍不是彆人,正是來自段寒霆的報複。
以牙還牙,睚眥必報,倒真是傳說中段少帥的行事作風。
榮音有些喜歡。
她也想要有段少帥那樣的魄力和鐵腕,隻是現在能力還遠遠達不到,為阿孃洗清冤屈和複仇的計劃,隻能徐徐圖之。
……
下了班,榮淑叫了輛黃包車,而榮音卻冇那麼好的待遇,一路在後麵小跑跟著。
累了一天,做了幾台大手術,體力已經被消耗得太多,漸漸跟不上了,她便放緩了腳步,比榮淑晚了將近一刻鐘纔到的家。
隔著老遠,便見蓮兒在門口四處張望,看見榮音立馬迎了上去,滿臉焦急,“四小姐,你趕緊找地方躲躲吧。”
榮音累得滿頭大汗,涔了涔額頭,氣喘籲籲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陸家大太太來了,好像是因為陸少爺的事情,要找你興師問罪呢。”
蓮兒年紀比榮音小幾歲,也是剛到榮公館做事不久,常常做錯事被管家責罵,多虧了榮音照拂,心裡對她十分感激,所以才冒著風險過來給她通風報信。
榮音微微一怔,興師問罪?
隻消一刻,她便明白了,看來陸子易是失敗了。
她眼底掠過一絲失望,繼而浮起一絲自嘲的苦笑,自己當真是傻了,纔會把希望寄托在不可能的事情上,如今大夢初醒,也該麵對現實了。
蓮兒見榮音巋然不動,心裡暗暗替她著急,剛要催著她出去躲躲,便見管家帶著兩個身強體壯的小廝過來了。
管家走到榮音跟前,神情冷淡,硬邦邦道:“四小姐,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好啊,我正打算進去呢。”
榮音將黯然的神色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從容,還去安慰焦灼不安的蓮兒,笑著拍拍她的手,“冇事。該來的,躲也躲不掉。”
……
院子裡,停著一輛黑色的福特汽車,另外還有兩輛軍用摩托,十分氣派。
陸家是天津極具名望的家族,陸大帥近幾年仕途順遂,前景一片大好,眼看陸家大少爺早到了適婚年齡,京津一帶多的是想要攀附的名媛淑女,就連三小姐榮玉也巴巴地等著呢。
像她這樣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小庶女,又怎會入得了陸夫人的眼?
榮音轉了轉手腕上的玉鐲,眼底一片寒涼,終究是自己所托非人,癡心妄想了。
一踏進客廳,便見滿滿噹噹一家子人坐在沙發上喝咖啡,陸家大太太一身絳紫色的旗袍,外搭一件水墨絲蘊的蠶絲披肩,坐在榮家大太太身邊,見到榮音,笑靨立馬轉為沉冷。
“呦,小四終於回來了,可讓陸夫人等久了呢。”
不待陸大太太開口,榮三太太先出了聲,近乎諂媚似的衝陸太太笑著,榮玉難得端莊地坐在一旁,手搭在膝上十分乖巧的模樣,不時偷眼看向陸夫人,希望能留下一個好印象。
母女二人極欲表現,卻冇換來陸夫人一眼關注。
她的目光,落在榮音身上。
榮音穿著一身淡藍色的粗布衣衫,很舊的布料,梳著兩根粗粗的麻花辮,很土的造型穿在她身上卻顯出幾分清新俏麗的氣質,臉上未施粉黛,卻膚如凝脂,一雙大眼睛極為靈動。
榮音淡淡掃了一眼客廳裡的情形,垂著目光,上前見禮,“大太太、三太太。陸夫人好。”
行完禮,她便準備告退。
榮大太太將杯子重重擲於茶幾上,斷喝一聲,“站住!讓你走了嗎?”
榮音頓住腳步,一臉驚詫的回頭,又低下頭,囁嚅道:“大太太有何吩咐?大小姐留了一堆衣服等著我去洗呢,還有一些醫院的功課需要做……”
說著,她將視線瞥向榮淑,榮淑幸災樂禍的神色頓時一斂,倏然想起來院長交代下來的演講稿和述職報告還需要榮音幫她代筆。
可是,好不容易等到的機會,她可不想讓榮音就這麼矇混過關。
“什麼衣服、功課……那些都是小事,不重要。姨母有事情跟你說,談完正事再去忙活你的。”榮淑端起大小姐的架子,冷冷吩咐道。
榮音心道,這可是你說的,彆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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