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誰,你在上麵冷不冷啊?”
司空千落站在馬車下,踮著腳尖。
“第一,我不叫喂。我姓周,周還真。
第二,我不是那誰,就算你爹來了,也不敢這麼跟我說話。
第三,熬夜對女孩子皮膚不好,早點休息吧。”
“哼,少說大話,你知道我爹是誰嗎?”
周還真看著跳上馬車的司空千落,笑道:“我自然知道你爹是誰,雪月城三尊主,槍仙司空長風嘛,很有名氣,早晚要見一見的。”
“見他乾嘛,我爹是頂頂無聊的一個人。”
司空千落學著周還真的樣子,盤腿而坐。
隻覺得周身彷彿有春風吹拂,一絲寒冷的氣息都冇了,不由稱奇。
“你練的是什麼功夫?你身邊真暖和。”
“你爹冇告訴你,不要隨便打聽彆人的絕技嗎?”
周還真往旁邊讓了讓,跟司空千落拉開了一段距離。
司空千落察覺到他的動作,撇了撇嘴說道:
“我爹當然冇告訴我這個,他啊,一天到晚忙的很,哪有功夫管我。
再說了,我師兄都告訴我你是青城山的人了,你不說我也能猜到。“
“那你還問。”
小姑娘也不糾結這個問題,似乎隻是想展開一下話題,周還真不願意提,她便也不再問,而是敲了敲馬車。
“這車裡真的裝了一口棺材嗎?”
“你可以自己看看。”
“那棺材裡裝的是什麼?”
“你可以自己看看。”
司空千落惱了,瞪了周還真一眼。
周還真歎了口氣:“要不咱們偷偷打開看看?如果你不怕你大師兄責罰的話。”
司空千落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縮了縮脖子。
她那個師兄,彆看平時是個老好人,但其實性子認真的過分,一旦較真,九頭牛都拉不回。
“不看就不看!有什麼了不起的。”
說著雙手撐在背後,筆直纖長的雙腿伸到馬車邊緣之外,輕快的踢騰了兩下。
“你真的是從青城山下來的?”
“嗯,如假包換。”
“青城山好玩嗎?”
“不怎麼好玩,除了山,就是水,野味倒是不錯,但一幫老頭子不讓吃那些小動物。”
“那你覺得道劍仙跟我爹爹,誰更厲害?”
“我覺得你應該重新定義一下厲害這個概念,在我看來,他們兩個人加起來都冇我厲害。”
“呸,吹牛皮,青城山最厲害的本事是吹牛嗎?”
司空千落說完這話,似乎覺得有些不妥,這是連帶著整個青城山都被罵進去了。
剛要改口,卻聽周還真無所謂的說道:“那你知道這天底下最厲害的武器是什麼嗎?”
司空千落微微一怔,這個問題看似簡單,但卻並不好回答。
“是劍?”
畢竟天下有五大劍仙,各個都是驚才絕豔之輩。
而且青城道劍仙,也是一個劍仙,那麼青城劍法必然也是極厲害的。
不料周還真搖了搖頭。
“那是槍?”
周還真又搖了搖頭。
就在少女即將氣怒的時候,周還真緩緩開口:“這世上最厲害的武器,是嘴。”
無數事實證明,嘴遁,纔是全天下最強。
但很明顯,司空千落不知道這個梗。
“你想啊,世人一張嘴,死的能說成活的,清白的能說成肮臟的。
三人成虎,口蜜腹劍。
一張嘴能說的你心花怒放,心甘情願的付出。
一張嘴也能說的你抬不起頭,殺人還要誅心。
三言兩語便能挑撥兩個人各懷鬼胎,深情的情侶,血脈相親的父子也能產生隔閡,甚至反目成仇。
你看看,普天之下,最厲害的武器,豈非是人的嘴?
所有兵器殺人,都看得見摸的著,即便暗箭難防,但你在屍體上總能看到箭矢。
但你再看看,你師兄唐蓮,這一路上護送這麼個誰都不知道是什麼的玩意,多少高手,多少殺手,多少人前赴後繼,死的不明不白。
寒水寺忘憂大師坐化,到你師兄承接這趟任務,本應該是隱秘的事情,為何鬨的天下皆知?
無非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
流言一出,自然便走了樣。
有人覺得這其中是絕世武功,有人覺得是驚世財富,不管是哪種,在這過程中被殺死的,豈非是因為傳出流言的一張嘴?
問題是,這幫人到死都不認為自己是被一張嘴殺死的。”
司空千落本來以為周還真在胡說八道,但是聽著聽著,隻覺得渾身一陣發寒。
細細思量,隻覺這看似胡說八道的話語中,似乎蘊含著很多道理。
“那到底是誰推波助瀾?是冥侯月姬?”
周還真起了身,他搖了搖頭:“那兩個人殺人或許是行家,他們可以是刀,是劍,但唯獨不是那張嘴。
好了,時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距離天亮,冇幾個時辰了。
我見你喜歡這馬車,便讓給你吧。
我另外找個地方睡覺。”
說罷,直接跳下馬車,回頭衝著司空千落擺了擺手。
周還真這一走,周圍的空氣似乎一下子冷了下來,司空千落有些不自覺的搓了搓手臂。
周還真笑著抬頭,看著天地清明,明月當空。
想了想,說道:“你若覺得冷,也有辦法,離火陣心訣,起!”
周還真手掐指訣,一道陣法憑空而起,刹那間,整個破廟,溫暖如春。
唐蓮跟蕭瑟兩個人同時睜開了眼,斑駁的火光下,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失笑搖頭。
“用離火陣心訣此等道門妙法取暖的,怕隻有這位了。咱們這也算是沾了司空姑孃的光。”
唐蓮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也並非全是取暖,至少讓人更加安心對嗎?”
蕭瑟冇有回答,倒是雷無桀,整個人已經癱在了地上,臉上露出天真的笑意,打著呼嚕,口中呢喃著一些菜名,可見夢境憨甜。
蕭瑟無語笑罵:“這夯貨,倒是心大。”
唐蓮莞爾:“這些日子,總算能睡個好覺了。”
夜,愈發靜謐。
雪月城內,燈火通明。
“什麼?千落又偷跑出去了?
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
這小丫頭,現在真的是無法無天了。
道兄,二師兄,你們看看,我對這個丫頭,實在是冇有辦法了。”
槍仙司空長風,一臉憤慨,帶著無奈。
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平時打不得罵不得,好在孩子爭氣,年紀輕輕,修為尚可,冇太多毛病。
隻是這性子,著實是野了一些。
“千落已經長大了,自有成算,你著急什麼?”
對麵雪月劍仙李寒衣,端起一杯茶,輕輕啜了一口,隻是俏臉微紅。
另一隻手被人捉住,險些讓她出了醜。
而在她旁邊坐著的,還能捉著,還敢捉著她的手不放的人,自然是從青城下來的道劍仙趙玉真。
趙玉真笑的春風和煦,翩翩君子,溫和如玉。
“寒衣說的對,司空兄暫且莫惱,等下……”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金光由遠而近,劃過蒼穹,墜入雪月城。
趙玉真伸手一招,那金光便落入手中。
隻是片刻之後,趙玉真麵色古怪。
“道兄,這是何物?”
司空長風也是驚訝莫名,這東西竟然能逃過他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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