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指甲摳出一個又一個青白的月牙,甚至隱隱有血絲。
“你確定嗎?”
顧宴深歎了口氣:“遲棲,其實從知道桑南初的身份開始,你就該明白的:你們的這段感情就註定會無疾而終。”
“我們這個圈子,家族和地位是最重要的,冇人能逃脫這條無形的規則,桑南初也一樣。”
“而你,無論是身世、工作還是前景,都配不上他。”
家族地位,無形的規則。
聽著這兩個詞,我何嘗不懂。
都說相愛能排除萬難,可有的時候,隻是因為不夠難而已。
愛情,從來都打不過現實。
我被迫接受了桑南初要結婚的現實,卻還是想問:“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誰?”
“桑南初的……未婚妻。”
說出這句話時,我嗓子像吞了刀片一樣,呼吸間都是血腥氣。
“她叫岑知雪,家世背景和孟家不相上下,和桑南初一樣,她也冇有順從家裡從政,而是開了一家自己的醫藥公司,資產……很多。”
顧宴深低沉的聲音講述著另一個女人的順遂生平。
原來這就是門當戶對。
我看著自己著逼仄的出租屋時,更加恍然大悟。
“你有她的照片嗎?”
“冇有,但我可以帶你去見她。
元宵那天我們約了去郊區放煙花,岑知雪也會去。”
聽到顧宴深這話的時候,我其實第一反應是不想去。
懦弱也好,逃避也罷。
我不想在情敵麵前暴露脆弱,即使岑知雪可能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可事情總要有個結束。
去見一麵,就當親手給這段像泡沫一樣虛假的戀情畫上一個句號。
我慢慢抬頭,看向顧宴深:“麻煩你了。”
元宵這天,北京城連著下了幾天的大雪終於停了。
我和顧宴深到郊區的時候,正好接近零點。
空寥的封閉道路口,停著好幾輛價值不菲的轎車。
京圈新一代的繼承人們三三兩兩的圍在一塊,站在車前談笑風生。
我一眼就看見了被圍在中心、穿著黑色毛呢大衣的桑南初。
他身邊,一個黑長直髮,溫婉大方的女人正親昵地挽著他手臂。
她就是岑知雪吧,他們看起來……好般配。
我無聲讚歎著,心臟卻猛地刺痛起來。
許是我的臉色太難看了,顧宴深輕聲問:“還好嗎?
要不要回去?”
我還冇回答。
不遠處有人看到了我們。
他招著手:“宴深,快來!”
等我們走過去時,他衝我笑了笑:“原來是去接姑娘去了。”
“楚小姐又見麵了,晚上好啊!”
我認出他是除夕夜那晚麻將桌上的一個人,竭力想扯出點笑來。
卻根本做不到。
好在顧宴深攬著人,推向桑南初:“南初,人齊了,開始嗎?”
我也跟著看向桑南初。
隻見他漫不經心的擺了下手,低頭對身旁的岑知雪說著什麼。
緊接著,岑知雪就笑了。
他明明聽見我來了,卻冇看我一眼。
這一刻,我來前無端躁動的心,沉寂了下來。
因為我又一次認清了我和桑南初之間,有一道無法跨越的溝壑!
大朵的煙花突然乍響,接連在夜空中璀璨綻放。
“元宵過了新年也算過去了,知雪你要不要許個願?”
人群中有人起鬨。
我看到岑知雪笑了笑:“哪有對著煙花許願的。”
然後那人又看向我:“那楚小姐呢?”
“這麼漂亮的煙花怎麼也得許個願,不然多浪費?”
許願啊?
許什麼呢?
我一時之間竟什麼想法都冇有。
直到看到桑南初,我突然有了想說的話:“我的願望是……祝我愛的人得償所願,永不後悔。”
說完,我掏出鑰匙,一點一點取下了上麵的小兔玩偶,用力的拋向了遠處!
第7章太黑了。
即使天空中的煙花不停乍響,照亮了夜空,我也根本看不到玩偶最後落在了哪個方向。
不過這樣也好。
找不回來,也就不會再優柔寡斷,猶豫不捨。
我也不再看桑南初。
轉身想跟顧宴深說離開的時候。
卻聽到岑知雪叫我:“我第一次見楚小姐,楚小姐有男朋友嗎?
怎麼冇一起來?”
她聲音很岑,可說話時那種從骨子裡帶出來的高貴和桑南初一模一樣。
“有。”
“遲棲——”我聽出顧宴深語氣裡生怕我將和桑南初的事講出來的擔憂。
但我不會。
那段不被桑南初承認的愛情,是我的唯一的寶藏。
我不會把這段感情,變成利刃,去刺痛任何人。
除了我自己。
我嚥下苦澀,輕聲告訴岑知雪:“但他五年前就死了。”
我清楚的看見岑知雪眼裡浮現的同情和對自己說錯話的愧疚。
“知雪,回去了。”
桑南初的聲音忽然響起。
我看過去,就見岑知雪跟在他身後上車離去的背影。
桑南初的車是一輛紅旗。
不貴,也不便宜。
我卻忽然想起在律所時,同事打趣的話。
“北京城這地界兒,開什麼豪車都不足為奇,但有一點,但凡你看著哪個人開著紅旗出門,切記,千萬彆招惹。”
我越想越覺得好笑,笑的眼眶都濕潤了。
“遲棲,你怎麼了?”
我看著一臉疑惑的顧宴深,說:“就是覺得這紅旗車好帥啊。”
“一個車型,隔絕出了兩個世界。”
我很明顯的看到,聽到後一句時,顧宴深的臉色變了。
“是啊,都是人,怎麼就分出兩個世界了。”
“走吧,遲棲,我送去你回去。”
出租房樓下。
我目送著顧宴深的車離開,卻冇有立刻轉身上樓。
棲天雪地裡,我仰頭向上望。
元宵還冇過去,每個人家都還亮著燈,暖融融的。
除了五樓東戶那扇窗,漆黑一片。
那是我和阿轍的家。
我還記得八年前那天,阿轍興高采烈的回來說要給我一個驚喜,然後捂著我的眼睛帶著我來到了這裡。
他放下手的那刻,我就看到了裝扮溫馨的小屋。
那時候,他抱著我說:“遲棲,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家了。”
“雖然這裡很小,但你放心,等將來有錢了,我一定會給你買更大的房子。”
我清楚的記得他說這些話時是多麼認真,多麼情真意切!
可事實上,他就是個騙子!
洶湧的情緒襲來,我忍不住大喊:“桑南初,你就是個騙子!
大騙子!”
樓道裡的聲控燈,被我的聲音震亮。
幾秒後又熄滅。
我怔怔看著,看煙花時隱忍下的情緒又翻湧了上來,化作淚流了下來!
冬風很涼,打在臉上,像是要把皮膚都撕裂。
我吸了吸凍僵的鼻子,準備上樓。
卻聽身後的樹叢裡響起輕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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