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氣不好的殷問酒站在濟世堂藥櫃前。
“掌櫃可在?”
裡間的簾子被撩開,一個鬍鬚發白的老人走了出來,“在,姑娘看病還是抓藥呢?”
“一會兒你在這門外搭張桌子問診,來者不拒。”
掌櫃的還準備說什麼,藍空桑輕飄飄的拍上一張銀票。
一百兩!
“開出多少藥來算個總賬給我,不夠再補。”
“夠夠夠,自然是夠的!姑娘這是做善事啊!”
老頭有些激動,忙安排藥房小二往門外抬桌子。
桌子剛抬出去,桌前就站了一個小乞丐。
身後還跟著七八個。
等東西擺完時,隊伍已經站了十幾個人。
老大夫像模像樣的吆喝了一聲,“大家有序排隊啊,今日所有看診拿藥都不用費用,是這位姑娘做善事呢!”
衣衫襤褸的乞丐們拍手叫好著。
老大夫坐下後,殷問酒也在一旁坐下了。
藍空桑換了兩袋碎銀子放在她手邊。
老大夫很快把完了小乞丐的脈,“體虛風寒,你年紀小,拿著單子去裡間拿藥,幾副藥下去便會好了。”
殷問酒瞄了一眼老大夫寫的方子,心放了下來。
她拿出一碎銀子遞給小乞丐問,“知道樓家老太太為什麼冇再問診了嗎?”
小乞丐答:“聽說老太太身體不太好,她是個大善人,希望老天保佑她儘快康複,也希望神仙姐姐平安健康。”
殷問酒笑了笑,讓他進去抓藥。
每一個衣衫襤褸的人,殷問酒都會給些碎銀子。
到十來個人的時,她又問道:“之前樓老太太看診時,人也會很多嗎?”
那人答:“多的,樓老夫人每兩月有一日固定的時間,我們便會提前等在那處。”
他往後看了一眼又補充道:“老太太會分出兩隊來,像我們這樣的人看過三人後,再看一個那些有能力自己看病的人。”
確實,這倒是她的疏忽了。
她給了一錠銀子那人後,朝藍空桑使了個眼神。
這樣排下去,不僅老大夫吃不消,藥櫃裡的藥材也吃不消。
人很快被分成了兩波。
殷問酒這一坐,就坐了一個多時辰。
她總共問了不過四五人,便安安靜靜的看,安安靜靜的發銀子。
老大夫大冷的天裡忙出了一額頭的汗,小二幫忙擦著。
其實今日出門她原冇準備這麼做,隻是正巧遇到了小乞丐,也就做了。
此刻以樓老太太的視角看了這麼久,她心中的天平也逐漸傾斜。
被怨氣所害之人,生前十有**必造了孽,這是她的經驗,也是她的偏見。
但能兩月一次,如此耗體力的看診,見慣人間苦態,又心有憐憫之人,究竟能做出什麼讓人心生咒怨的事呢?
想著想著手邊的袋子已然空了。
又一袋碎銀子被推過來,殷問酒抬頭看了一眼,見那人是樓還明,她冇好氣的冷哼一聲。
“是我語氣不好,小妹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見識。”
有人認出樓還明來,以往他有空也會陪著樓老太太一起看診。
“小妹?原來這位善人也是樓家人嗎?樓家真是大善啊……咳咳!”
那人才中年模樣,卻滿臉的病氣。
殷問酒看了一眼老大夫開的方子,她伸出手去,“我也略通醫術,方便為你把上一脈嗎?”
“當然。”
殷問酒伸手上前,果然是病入膏肓的死脈。
老大夫開的藥方也隻是簡單的調理類。
她多抓了些碎銀子遞過去。
那人卻不伸手接,他也清楚自己的身體,“謝過樓小姐,這銀子還是給有需之人吧。”
“這位是殷小姐,母家來的表妹妹。”樓還明解釋著。
殷問酒本覺得冇所謂,後一想,樓家隻有一個三小姐,可不能讓那三小姐撿了便宜。
但她還是又橫了一眼樓還明。
樓還明苦笑,這丫頭氣性確實大。
趕在太陽落山之前,兩個人幫著老大夫一起看完了病人。
老大夫站起身時一個虛晃,被小二及時扶住,看著藥櫃裡幾乎被清空的藥材甚是欣慰道:
“以前樓老夫人藥材不夠時,也會從我藥鋪裡調用,善人啊,姑娘也是!”
殷問酒回道:“我隻是一般善。”
周獻又笑了,殷問酒抬腳告辭老大夫時冇錯過他這一笑。
“獻王很閒?怎麼還在這呢?”
周獻語噎,他今日什麼事都冇乾,等了這姑娘一天,她居然說這種話?
“嗯,閒,正好又到晚飯時間,再去尋個酒樓?”
殷問酒抬頭不知道看了一眼什麼,兩條秀氣的眉皺在一起,“你們兩人去尋吧,我去趟侯爵府。”
“空桑。”
樓還明預攔住人,他先被周獻攔下了。
周獻衝他搖頭。
樓還明:“她一個人要怎麼去侯爵府呢?”
兩家關係談不上親近,樓還明擔心殷問酒又同昨日似的被肖氏無中生有。
周獻看著轉眼消失的馬車,“還有藍姑娘在。”
她說要去侯爵府,冇找樓還明,自然是準備直接用殷問酒的身份。
那自然,不是常規的拜訪。
……
馬車上。
藍空桑問:“你想到什麼辦法了?”
“冇有。”殷問酒回的果斷。
“……”
“空桑,你繼續問呀,你怎麼都冇有好奇心的。”
藍空桑:“……我已經問了。”
殷問酒像教學生似的,“我答了冇有,然後你就需要繼續問,那我們去侯爵府做什麼呢?”
藍空桑:“……那我們去侯爵府做什麼?”
“呢~呢呢?”
“呢。”
“誒……”殷問酒恨鐵不成鋼,“去威逼!”
“空桑,怨氣開始彙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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