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駕!”
蘇東山跨馬提弓,身穿玉髓明光甲,原地馳騁,如坐搖搖車。
這麼做兀自不過癮,他又作勒馬挽弓狀,大聲呼喊:“來將可留姓名!”
這一通操作下來,直如策馬馳騁疆場的百戰將軍,好不快活。
一旁蘇沛冇搭理他,原地怔怔出神。
“竟然如此簡單!”
蘇沛作為儒修,也是從儒生過來的,自然也學過“雉兔同籠”。
後來到他成了夫子、院長,也給學子講過術算,也從未想過可以用“剁足法”來算。
且“剁足法”隻需算一次“剩餘的都是兔子的足”,不像“金雞獨立”,還要考慮一足與雙足在一起湊成的“3”數。
“剁足法”不僅簡單,也更容易理解!
可他確定,教兒子術算的夫子冇教過此法——因為那夫子就是他蘇沛的學生!
夫子冇教,那就隻能是兒子自己想出來的了。
蘇沛看著騎馬撒歡的蘇東山,恍然明白為何他能二品就修出本命字了。
天資高、喜思考。
莫非我兒果真有聖人之姿?
蘇沛激動了。
“兒子,走!”
“乾什麼?”
“跟我來!”
“去乾什麼?”
“老子要給你正名!”
“正名乾什麼,有什麼好處?”
蘇東山正琢磨怎麼用方寸物收符馬跟描雀弓呢,滿不在乎道,“名聲都是虛的,正它做什麼?”
“去不去,去的話我再給你幾樣寶物的用法?”
蘇東山無奈歎氣。
大意了,忘了這玩意還有使用說明書。
冇想到反被老爹拿捏了。
蘇沛抬手丟給他一枚玉簡,將符馬、描雀弓都塞進他的方寸物中,拉著他道:“走!”
“去哪兒?”
“去書藝院。”
……
書藝院。
為臨海書院專授學問的分院。
院長名為高亨,是個花白鬍子的老夫子。
七品立命境儒修。
見到他時,蘇東山不自覺地想起了好些不美好的記憶。
蘇東山二人見他時,他正持筆在寫一篇詩文。
見到蘇沛,高亨趕忙起身相迎:“元雱兄,今日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了?
快請進,我正好有事要問你。”
蘇沛拱手:“真是巧了。”
高亨趕忙低聲問了蘇沛什麼。
隻見蘇沛微笑搖頭。
高亨皺眉表示不信。
蘇沛笑道:“果真有人修出,你覺得院長能坐得住嗎?”
“也對。”
高亨不再糾結,“元雱兄所為何事?”
“驗詩文。”
高亨詫異:“元雱兄,你都八品境了,驗詩文做什麼?”
須知儒家六品君子境時,就需要有至少三篇詩文達紫品才氣,一篇達橙品。
或兩篇達橙品也可。
蘇沛已是八品,其意不言而喻。
驗詩文才氣,是儒家學宮針對那些還冇達到君子境的儒生定下的規矩。
這麼做是因為不是每個學子都能走儒道長生這條路。
不少學子受限於資質,無法修得儒道,或是入朝做官,或是俗世做些與儒家相關之事。
學宮本著對他們負責,也為儒家名聲著想,以驗文筆、驗詩筆勘驗才氣。
至少達藍品纔算合格,纔可以自主選擇留在書院還是離開。
才氣評定以學宮統一製作的驗文筆、驗詩筆勘驗。
結果直接以筆端顯示的才氣顏色呈現,無可更改。
才氣顏色從低到高依次為“白、綠、藍、紫、橙、赤”六色。
傳說還以才氣堪比聖人的第七色——空靈。
隻是儒家能稱作聖人的不過一手之數,都是傳聞中的人物,整個臨海書院乃至儒家都冇幾個人見過。
蘇沛讓出身後蘇東山:“不是我,是我兒東山。”
“他?”
高亨示意蘇沛坐下說,自己也坐在一旁,捋須眯眼笑道,“怎麼,又開始給這小子忙活補考的事了?”
蘇東山:???
原主以前跟著老爹低頭挨訓的一幕恰逢其時地湧上心頭。
原來以前他需要補考時,蘇沛都會帶著他來找高亨求情。
高亨看在同僚的麵子上自然不會刁難。
可作為書藝院院長,難免要儘心訓怙一番。
每每這時,蘇沛心情可想而知。
原主也免不了一頓“竹筍炒肉”。
這其中自然有蘇沛的藉機敲打,卻也少不了高亨這老小子的拱火。
種種記憶浮現,蘇東山臉色自然不佳。
高亨嘿嘿一笑:“既是私事,就不必費那功夫了。
你我乃是至交,靈石什麼的就不用了,冇的傷了你我之間的情分。
元雱兄隨便丟個把件扳指什麼的,已經是我的榮幸了。”
蘇東山皺眉。
這廝竟公然索賄!
而且索賄的對象還是他的上司!
他就不怕領導給他穿小鞋?
可看高亨的架勢,再結合原主的記憶,他又沉默了。
這種事,他不是第一次見到。
蘇沛跟高亨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做。
“老蘇一直是疼原主的,終究狠不下來心對他不管不問。”
蘇東山心底對蘇沛生出幾分認同。
蘇沛擺手笑道:“利貞兄誤會了,我是真的想請你勘驗詩文的。”
說著,他手一翻,他取出了蘇東山寫的《勸學》詩跟《勸學》文。
高亨錯愕,真的是來勘驗才氣的?
還一詩一文?
他接過來,一邊看,一邊想著怎麼組織措辭,既不太駁蘇沛的麵子,又能好好引導蘇東山一番。
說到底都是為人父母,不容易的。
然而他先看完《勸學》詩之後,直接愣了。
對於這首詩,他滿腦子隻有兩個字——好詩!
雖冇有華麗詞彙,卻勝在質樸,緊扣題意。
尤其是後兩句,發人深省。
乃不可多得的好句。
他征詢地看向蘇沛,這是你兒子寫的?
蘇沛點頭。
高亨撇嘴,我不信,不會是你捉刀的吧?
蘇沛啞然失笑:“利貞兄,你我相交多年,當知蘇某還不屑做這種事吧?”
高亨將信將疑,又看了一遍,這才說道:“這首詩遣詞用句樸實古拙,至少是紫品。
究竟如何,一驗便知。”
說著,他手腕一擰,取出一支長約一尺,筆桿粗如拇指的大號毛筆。
毛筆不知何種材料所作,筆頭不知是材質所致,還是蘸滿了墨水,烏黑光亮。
高亨略微欠身,拱手朝某個方向:“學生高亨,恭請學宮驗詩筆驗詩!”
說罷,他握筆淩空一點,如潑墨一樣憑空化出一張“白紙”作案底。
接著他便將手中詩篇往上一拋,紙張便如風箏一樣飄起,落在白紙案底上。
高亨隨即鬆開毛筆,任毛筆如拓碑一樣將紙張攤開、刷勻。
前後不過三息,一篇完整的《勸學》便拓在了那白紙案上。
上麵的字,赫然是濃鬱至極的紫色!
如果細看的話,紫色中還有點點雨滴似的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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