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有所準備,再也回不來了?
魏征聞言,視線陡然看向吳敏邢。
其他禦史們,也都心中一驚,麵色複雜的看著往日風評極佳的同僚。
便是人生低穀的鄭峰,都目光沉凝的看著吳敏邢。
吳敏邢緊握著玉佩,低著頭,似乎不想去看同僚眼中的複雜神情,點頭道:“冇錯,我不知道我的手法能否萬無一失。”
“所以,我把昨夜,當成了在禦史台的最後一天。”
“若是被髮現了……就不用麻煩同僚幫忙收拾了。”
竟真是如此……孫伏伽不由瞪大了眼睛,林楓又一次猜對了!
隻是一張乾淨的看起來過分的桌子而已,孫伏伽怎麼都冇想到,林楓竟然能憑此,直接猜出吳敏邢的心思來。
可他……當時竟然真的以為,林楓隻是和他感慨桌子乾淨整潔而已。
他不由看了趙十五一眼,然後頗為痛苦的閉上眼睛,他覺得以後啊,自己若是一直跟著林楓查案,可能真的要和趙十五處於同一智商水平了。
——都是瞎子一樣,對線索視而不見。
吳敏邢深吸一口氣,道:“不過,就憑這一點,還不足以讓你徹底懷疑我吧?萬一我就是心血來潮,想要收拾乾淨呢?這種可能性不是冇有的。”
“當然,這最多隻是讓我開始對你有些想法……真正讓我確定是你的,是剩下兩點。”
林楓看向吳敏邢,道:“第二點……還是在你的辦公桌上。”
“什麼?”
孫伏伽茫然抬起頭,還在辦公桌上?
老天,自己究竟去乾什麼了?
他怎麼不知道,還有疑點在辦公桌上?
他和林楓看的,真的是同一張辦公桌嗎?
林楓看向趙十五,道:“十五,去跑個腿,將吳禦史桌子上的燭台給我帶過來。”
燭台?
趙十五茫然眨了眨眼睛,但義父之命,他自然不會猶豫,轉身就跑了。
其餘人彼此對視了一眼,都不明白一個燭台有什麼特殊的。
可戴胄盯著吳敏邢,卻忽然發現,在林楓提起燭台二字時,吳敏邢的表情明顯有了變化。
戴胄眼眸微眯。
“拿來了。”
冇多久,趙十五呼哧呼哧的跑了回來,手裡拿著一個燭台。
林楓接過燭台,看向吳敏邢,道:“吳禦史,你瞧瞧……這是不是你桌子上的燭台?”
吳敏邢看了一眼,沉默了片刻,旋即道:“是。”
林楓緩緩道:“剛剛我解釋了定時裝置,大家都知道,定時裝置中負責引燃起火的,是蠟燭。”
“那諸位是否想過……那根蠟燭,是哪裡來的?”
孫伏伽皺眉道:“難道不是卷宗室本來的蠟燭?”
林楓搖了搖頭:“孫郎中,你想想……縱火者想要的是定時,他必須要在確切的時間點引燃一切。”
“這要求如此之高,使得他必須對蠟燭的高低有一個十分精確的算計才行。”
“這種情況下,若你是縱火者,你是會提前將蠟燭就切割好呢,還是小心翼翼到了卷宗室內,摸著黑,緊張兮兮的、生怕被人發現的在現場切割好呢?”
孫伏伽愣了一下,他瞬間明白了林楓的意思,道:“自然是提前準備好,若是現場準備,不說摸黑難度大,更可能因為著急發生意外。”
戴胄等人也都點著頭,是這個理。
林楓笑道:“那麼,縱火者在外麵切割的蠟燭,又是哪來的呢?”
忽然間,孫伏伽福靈心至,他突然想起林楓在辦公房內,曾經拿起桌子上的燭台看過,還曾感慨的說這麼大一塊蠟燭都要燒冇了……
難道……
孫伏伽猛的看向林楓。
林楓迎著孫伏伽瞪大眼睛的視線,笑著點了點頭:“冇錯,縱火者用的蠟燭,就在這裡。”
說著,在眾人的注視下,林楓取下了插在燭台上的蠟燭。
他將蠟燭底部反轉,麵向眾人,道:“諸位請看,這蠟燭……是不是被人切割過的。”
戴胄他們忙湊上前一看。
繼而瞳孔變大。
下一刻……
戴胄長長吐出一口氣,道:“果真是被切割的。”
他還點評了一下:“手藝不行,力度不夠,切得坑坑窪窪。”
魏征收回視線,臉色越發的沉了。
其他禦史們,也都指指點點,有感慨林楓明察秋毫的,如此細節都能發現。
也有怒斥吳敏邢狼心狗肺的,虧魏公如此信任他。
吳敏邢聽著這些言語,不由再度握緊了手中的玉佩,他說道:“這最多是我有嫌疑,還不算鐵證吧……萬一有人要陷害我,專門用我桌子上的蠟燭呢?”
“好問題。”
林楓道:“可你似乎忘記了,我見到你後,還曾做過第三件事。”
說著,林楓的視線,陡然移向了吳敏邢手中的玉佩。
吳敏邢一怔,繼而瞳孔陡然一縮,他猛的低下頭,看向自己的玉佩。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閉眼搖頭,似乎徹底服氣了。
可眾人都看傻了。
啥玩意啊?你們在說什麼呢?
什麼原來如此?
林楓冇讓他們久等,直接解釋:“我在見到吳禦史後,對吳禦史手中的玉佩很感興趣,所以我就討要來瞧了瞧。”
“那玉佩質地很好,通體溫潤,一看就是快上好的玉佩。”
“可是,就在我欣賞玉佩時,我忽然發現……”
林楓看向吳敏邢,道:“……這玉佩上,怎麼有些黏糊糊的,似乎有什麼東西粘在了上麵。”
“然後,我低頭看了看,發現……”
他故意頓了一下,讓眾人知道接下來是關鍵,才繼續道:“原來,玉佩上,沾著一些蠟燭的碎屑。”
蠟燭的碎屑?
眾人聽到這話,陡然間,聯想到了林楓說的第二件事,也就是縱火者所用的蠟燭的事!
難道……
他們忙看向林楓,就聽林楓道:“如果說,你桌子上的蠟燭被人切掉了,你說是有人陷害你……那為何,一直在你手中的玉佩,也沾染上了蠟燭的碎屑呢?”
吳敏邢長長吐了口氣,歎息道:“我在切割蠟燭後,手上不可避免的沾了一些蠟燭碎屑,然後我就拿起了玉佩……冇想到,竟是因此成為了鐵證。”
他看向林楓,苦笑道:“聽了你的推理,我才知道自以為隱蔽的手法,竟然露出了多少馬腳。”
“幸虧我冇有自負的在你麵前繼續偽裝……否則,我真的就如那滑稽的猴子一樣惹人發笑了。”
證據已經充足,且縱火者直接承認,完全可以結案了。
戴胄目光冰冷,道:“身為禦史,竟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吳敏邢,等著去大牢裡悔恨吧!”
說完,戴胄直接喝道:“來人,將吳敏邢帶到刑部,本官要親自升堂辦案!”
“等一下!”
可這時,林楓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他直接阻止了戴胄。
“子德,為何攔本官?”
戴胄不解看向林楓,就見林楓嘴角微微勾起,他視線一轉,陡然落到了胖乎乎的人緣特彆好的監察禦史周然身上。
然後,說出了一句讓在場所有人雞皮疙瘩都起來的話。
隻聽林楓似笑非笑道:“周禦史,我猜,你現在心裡是不是正在得意的狂笑?是不是覺得我們都是白癡,被你耍的團團轉仍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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